“那小子了我的東西。”男人撂下了這句話,寶馬卻已去得遠了。
西郊,袁崇武追趕而至,慕七下寶馬雖是神駿,但胳膊了重傷,自是不好駕馭,未過多久,那馬一個揚蹄,竟將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慕七順勢一滾,忍著肩膀上的劇痛,豁然站起子,一語不發地盯著面前的袁崇武。
男人端坐于馬背,一雙眸子暗如夜空,翻下馬,走至慕七旁沉聲道:“給我。”
慕七方才見袁崇武口出一塊白玉般的什,只當是何重要之,遂順手一扯,看也沒看便揣在了自己懷里,而后騎馬逃之夭夭,不承想卻被袁崇武識破追了過來。
念及此,慕七更是料定那東西非比尋常,當下拼著一口氣,一聲口哨自中吐出,形迅速地向后轉去,袁崇武出手,剛抓住子,不料卻被慕七用腳擋開,袁崇武知他狡猾,當即黑眸一沉,一手扣住他的腳踝,令他再也彈不得。
慕七知曉這一次自己是再也逃不掉了,又加上經過這一番打斗,全也沒了力氣,待腳腕被袁崇武扣住后,整個子便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隨著倒下,一樣東西便從的衫里掉了出來。
哪里是什麼寶貴的什,只不過是枚象牙制的梳子,梳子一角,還垂著幾縷绦,一瞧便是人家的東西。
慕七先是一怔,繼而眸心便浮起一抹嘲諷,銀牙咬,只等著腳腕的劇痛傳來。豈料袁崇武卻松開了的腳腕,俯將那梳子拾起,重新懷,繼而看也不曾看一眼,轉離開,翻上馬。
慕七見他這般目中無人,不由得心頭大怒,喝道:“站住!”
袁崇武將馬掉頭,眼眸淡淡地在他上掃過,道:“還有何事?”
慕七站起子,聲音亦是清清冷冷的,唯有眸底卻涌來幾詫異:“你既然知曉我是慕家兩位公子之一,你為何不抓我?”
“嶺南軍向來不會用人質要挾,你既然是慕家公子,袁某自會在戰場恭候。”
男人聲音沉穩,慕七聽在耳里,眼睛卻是一:“你真會放過我?”
袁崇武卻不理會,撂下了這句話后,便一夾馬腹,一人一騎,頃刻間遠去了。留下慕七獨自一人站在那里,隔了許久,方才明白袁崇武當真是放了自己。
當下,慕七扶著胳膊,一步步向著自己的戰馬挪去,直到上了馬,心里卻還一直回想著袁崇武的話,未幾,遂皺了皺眉,暗自道了句:“真是個怪人。”
經過這麼一出,慕七的心也是收了,當下也不再橫沖直撞,而是回到了軍營。
皇宮,夜,荷香殿。
徐靖為姚蕓兒親手燉了參湯,見著兒一口口地吃下,心里便溫溫的,面上的笑靨也越發濃郁。
姚蕓兒喝完了參湯,著眼前的母親,卻似有話要說。
“娘,兒有一事,想和您說。”
“傻孩子,無論是什麼事,只要娘能做到的,你盡管開口。”徐靖握住姚蕓兒的小手,輕聲細語地笑道。
姚蕓兒在宮里住的這些日子,徐靖都將捧上了天,哪怕要天上的星星,怕是徐靖與凌肅也會想方設法為尋來,只不過他們對越好,那心里的話,便越是不好開口。
“娘,我從前在清河村時,被姚姓夫婦收養,我雖然不是他們親生的,但他們對我一直很好,姚家爹爹已經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姚家娘親和二姐、小弟,他們的日子一直都很苦,我出來這麼久,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我……我很牽掛他們。”
姚蕓兒說到這里,便垂下腦袋,繼續道:“兒求您,能不能讓人去清河村看看,告訴他們我過得很好,讓他們別惦記。”
徐靖聞言,便拍了拍兒的小手,溫聲道:“你放心,娘早已經命人去了清河村,贈給他們銀兩,姚家日后定會食無憂地過日子,你只管將子養好,這些事就給娘,你別再想了,知道嗎?”
“娘,您能不能,把他們接進宮,讓我看看他們……”姚蕓兒聲音小得猶如蚊子輕哼,徐靖卻還是聽見了,當下輕輕一嘆,上了兒的小臉,聲道:“孩子,你要記住,你現在是思公主,再也不是清河村的姚蕓兒。從前的那些人都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是大周的公主,是這個王朝最尊貴的子,至于姚蕓兒,這世上已經再也沒有這個人了,母后這樣和你說,你聽懂了嗎?”
姚蕓兒怔怔地聽著,著眼前的母親,喃喃地重復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了姚蕓兒?”
“對,這世間再無姚蕓兒,有的,只是思公主。”徐靖的聲音輕婉轉,帶著滿滿的慈,猶如蠱般地,敲進姚蕓兒的心底去。
燁,慕家軍軍營。
慕義走進主帳,就見慕七正坐在那里握著一卷兵書,見自己走進,那眼眸卻依舊落在兵書上,也不曾看他一眼。
慕義微微苦笑,將手中的信遞到了妹妹旁,道:“這是方才收到的飛鴿傳書,爹爹命我們明日啟程,率三軍回西南。”
慕七這才抬起頭來,將那張紙接過,匆匆看完后,臉當即一變:“咱們如今與袁崇武還未決出勝負,豈可回去?”
慕義遂道:“爹爹當初命咱們領軍攻打燁,也不過是礙于新皇的面子,朝廷讓咱們派兵圍攻燁,咱們也順著他們的心意,這戲做到如今已做足了,你難不還真要和袁崇武決一死戰?”
慕七將手中的兵書“啪”的一聲摔在了案桌上,道:“自然要決一死戰,原本袁崇武未回來時,咱們將謝長風和穆文斌那兩個膿包打得落花流水,如今袁崇武一回來,咱們便領軍回西南,這和落荒而逃有什麼區別?”
慕義搖了搖頭,勸道:“小七,你不是不知道,爹爹和凌肅多年不和,表哥亦是因著凌肅才失去了江山,咱們如今攻打嶺南軍,便等于是在襄助凌肅,這種事做一次兩次尚可,做多了豈不了傻子。”
慕七則冷笑道:“我看你分明是怕了袁崇武。”
慕義的臉也變了,道:“京城的禮已經去了西南下聘,你若真想嫁到京城,讓咱們慕家凌肅脅迫,你便只管留在這里,和嶺南軍糾纏下去。”
見哥哥要走,慕七一把拉住了他,皺眉道:“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爹爹有意與嶺南軍結盟,一塊對抗朝廷。”
慕七聞言,當即愣在了那里。
“你胡說,我慕家世代忠良,豈可與反賊同流合污?”
慕義眸心亦浮過一抹苦笑,低聲道:“你年紀還小,朝政上的事自是不懂。這些年來,咱們慕家一心一意為朝廷鎮守南境,卻其迫,你難道忘了咱們的祖父,是如何去世的?”
慕七聽了這話,頓時不再出聲,慕義拍了拍的肩膀,道:“準備一下,明日咱們便啟程回西南。怕是要不了多久,袁崇武自會親自去西南一趟,與爹爹商議結盟之事。”
“爹爹的意思,難道是要襄助袁崇武,去奪得皇位?”慕七秀眉蹙,低聲道。
慕義卻搖了搖頭,道:“這些事咱們無須去管,咱們只要知道,無論爹爹做什麼,都是為了慕家,這就夠了。”
慕義說完這句話,便起離開了營帳,留下慕七獨自一人坐回主位,那原先的兵書,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燁,嶺南軍軍營。
“元帥,慕家大軍已由今日啟程,返回西南。”孟余走至男人旁,俯道。
袁崇武點了點頭,這些日子,凌家軍與慕家,皆纏得他分乏,縱使此時聽得慕家撤軍的消息,男人的臉上,也還是不見毫松懈。
“元帥,依屬下之見,慕玉堂既有心與元帥聯手,這對嶺南軍來說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元帥不妨親自去西南一趟,也好讓慕玉堂知曉咱們的誠意。”
袁崇武搖了搖頭,淡淡道:“慕玉堂不甘朝廷掣肘,與咱們結盟,也不過是想拉攏咱們,利用嶺南軍去對付凌肅罷了。”
孟余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默了片刻,終是道:“元帥,屬下有一句話,一直都想問問元帥。”
“說。”
“若有朝一日,朝廷以思公主為餌,元帥歸順,不知元帥會作何選擇?”
袁崇武聞言,黑眸雪亮,頓時向著孟余去。
孟余亦毫不退,筆直地迎上袁崇武的眼睛。
兩人對視良久,袁崇武方道:“嶺南軍與朝廷海深仇,但凡我袁崇武在世一日,便決計不會有歸降這一天,你大可放心。”
孟余心頭一松,面上仍是恭謹的神,只深深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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