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蕓兒了,終是說出了一句話來:“你知道當初是誰告訴我,我母親被你賜了毒酒亡的嗎?”
男人的手勢一頓,他沉默了片刻,心頭卻無可奈何:“我知道。”
姚蕓兒心里一酸,輕語道:“他說,我父親……是他親手斬殺,而你毫不曾怪罪,還對他賜了軍銜,他還說,我父親是被你踩在腳下,才給了他機會,刺了那致命的一刀,是嗎?”
袁崇武一震,他著懷中的子,眉心卻漸漸皺起來。男人面上已有了嚴峻的神,低聲吐出了一句:“他還說了什麼?”
姚蕓兒沒有說話,只微微側過腦袋,心頭卻跟刀剮一般,還能說什麼,即便將袁杰說的那些話全都告訴了袁崇武又能如何?那畢竟是他的兒子。
袁崇武攬過的子,強著看向了自己,一字字地道:“蕓兒,別瞞著我。”
姚蕓兒看著眼前的男人,心頭積的委屈與痛苦,終是再也忍耐不住,汩汩而出。
“告訴你什麼?告訴你,我的父母全部死于你手,我卻還不知廉恥地跟隨你,給你生孩子。告訴你我枉為子,不配為人,與你卿卿我我,不知恥。告訴你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為前朝公主,卻做了你的皇妃。告訴你我是凌肅的兒,我父親殺了你四萬同胞,我跟著你,永遠都只會是個見不得的姬妾,連同我的溪兒,我的孩子,他們……也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
姚蕓兒將這一番話說完,只覺得口疼到了極點,亦慚到極點,終是捂住了臉頰,哭出了聲來。
袁崇武面鐵青,黑眸中的怒意猶如火燒,他著眼前哭淚人般的子,將腔中的怒火勉強按捺下去,出胳膊攬懷,唯有拳頭卻不由自主地握,骨節咯吱作響。
姚蕓兒閉著眼睛,清的臉頰上滿是淚痕,孱弱得讓人不忍心看。噎著,不知過去了多久,方才睜開淚眼,輕聲細氣地道出一句話來:“他說得沒錯,我的確不知廉恥,不配為人子,我的親生父母,都是被你死的,可我還這樣惦記你,擔心你,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我……我真的是下賤……”
姚蕓兒只覺得嚨里滿是苦,再也無法說下去,只得將臉蛋深深地垂下,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袁崇武雙眸紅,他一不地抱著姚蕓兒,唯有眼瞼微微跳著,那是怒到了極點的容,黑眸中更是暗沉如刀,鼻息亦重起來,令人心悸。
姚蕓兒淚眼蒙眬,只覺得心俱疲,全上下莫不累到了極點,地倚在男人的懷里,竟還是那樣貪他上的溫暖,這是的相公,也是最的男人。即便他殺死自己的生父,死自己的生母,卻還是割舍不下。
姚蕓兒將臉頰在他的口,并沒有哭出聲來,唯有眼淚一直掉,一直掉。
袁崇武攬了的子,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為將額前的碎發捋好,糙的大手拭去的淚珠,甚至連一個字也沒說,轉便走。
姚蕓兒瞧著他的背影,卻不由自主地下床,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袁崇武回過頭,見赤著腳站在地上,當下一個橫抱,將安置在床上,低聲道:“你先歇著,我明日再過來。”
姚蕓兒地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那一雙眼眸清靈似水,小聲開口:“你要去找皇長子?”
提起袁杰,袁崇武眸心便暗得駭人,腔里的怒意更翻滾著,囂著,隨時可以呼嘯而出。
姚蕓兒低下眼睛,道:“他曾說,若我將這些話告訴你,便是心如蛇蝎,是仗著你的恩寵,挑撥你們父子關系,說我如此歹毒的心腸,遲早會遭報應。”
姚蕓兒的聲音帶著幾分抖,若無骨的子輕輕地哆嗦著,眼瞳中亦浮起幾分懼意。
袁崇武聽了這話,頓時怒不可遏,他轉過子,竟一拳打在了床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姚蕓兒一驚,趕忙去看他的拳頭,他的手上本就有傷,此時更是鮮淋漓。姚蕓兒看著,只覺得心疼,心里不由得涌來一懊悔,錯了,不該說的!真不應該將這些話,全都告訴他,讓他這般痛苦。
袁崇武深吸了口氣,回眸就見捧著自己的手,漂亮的眼瞳中水盈然,既驚且悔,更多的,卻仍是心疼。
他看在眼里,將的小手握在掌心,道:“所以,你才不告訴我?”
姚蕓兒抬起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怕報應,我怕你難過。”
這一句話落進袁崇武的耳里,讓他無言以對,喚了一聲的名字:“蕓兒……”
姚蕓兒捂住他的,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看著他的眼睛,聲音雖然很小,但每一個字都極清晰:“他是你兒子,從小被我父親擄去,吃盡了苦,如今又眼睜睜地看著我和溪兒占盡了你的心,他和我說這些話,我不怪他。”
袁崇武眸心深邃,聽說完,他亦一語不發,一雙黑眸宛如深潭,就那樣凝視著。
姚蕓兒的小手上自己的小腹,繼續說了下去:“這些日子,我很難過,也很害怕,每天都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后來,我有了這個孩子,我知道他們恨我,自然也會恨這個孩子,我不敢說,連太醫也不敢看,我不是有意那樣對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想抱著溪兒躲得遠遠的,連你也不想見。”
袁崇武念起前些日子待自己的疏遠,憐惜與不忍洶涌而來,他一把將抱在懷里,低語:“別說了。”
姚蕓兒倚在他的懷里,出胳膊環住他的子,眼眶中漉漉的,全是滾燙的淚水。
將心底的話全盤托出,整個人都松快了許多,以前的事,更下決心全給忘了,的心里、眼里,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是屬于他的,再也不要去想別的,他們這一路走來,諸多的不易,即使在這座皇宮,只要他們一家人能在一起,這就夠了。
丞相府。
一襲淡襦,勝雪,面如玉,待溫珍珍自后堂走進時,袁杰頓時站起子,一張年輕俊朗的面容倏然漲得通紅,就連那手腳,都似是不知該擱哪兒才好。
兩人婚期已近,自從那日溫天對兒諄諄告誡后,溫珍珍對袁杰雖然仍是不喜,可終究不似從前那般,避著不見了。
“臣見過皇長子。”溫珍珍輕輕行禮,唬得袁杰忙稱不敢,連連拱手道:“小姐不必多禮。”
溫珍珍站起子,一雙妙目在袁杰上輕掃,勉強下心底的不屑,溫聲道:“皇長子請坐。”
袁杰依言坐下,眼觀鼻,鼻觀口,天仙般的人近在眼前,他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溫珍珍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著:“聽聞皇長子如今忙于軍事,又怎有空前來?”
袁杰聽著婉轉的聲音,心頭不一,忍不住抬起眸子向看去,甫一迎上溫珍珍的絕面容,袁杰只覺口一窒,仿佛迎面讓人在心窩子里打了一拳,竟不自,目不轉睛地瞪視著溫珍珍。
溫珍珍終究是未出閣的兒家,雖然對袁杰不喜,但見他這般無禮地瞧著自己,那心頭也是惱了,臉龐亦浮起一紅暈,更增嫵。
就聽“咣當”一聲響,袁杰方回過神來,原是溫珍珍將手中的蓋碗擱在桌上,他自覺無禮,趕忙將眼睛垂下,慚愧道:“是在下失禮,還小姐不要怪罪。”
溫珍珍睨了他一眼,袁杰材魁梧,容貌與袁崇武十分相似,眉宇間也頗為俊朗,然父子倆雖然形似,神卻相差太遠。
袁崇武氣勢沉著,不怒自威,令人心生仰慕,而袁杰每逢見到自己,卻總是畏畏,毫無英氣。
溫珍珍想起袁崇武,不免越是煩悶,言了句:“皇長子言重了,若無要事,請恕小失陪。”
溫珍珍說著便站起子,對著袁杰略微福了福子,轉走。雖然溫天曾數次囑咐過,待皇長子不得失了禮數,可在瞧見袁杰著自己的眼神后,便心知其已被自己所迷,自己越冷著他,他便越地往上趕,與他父親,簡直是一天一地。
袁杰見要走,心頭頓時慌了,兩人雖婚約已定,可溫珍珍待他卻一直都不冷不熱,就連笑臉瞧得都,此時見這般不聲不響地將自己撂下,袁杰趕忙上前一步,挽留道:“小姐請留步,若在下有失禮之,還小姐海涵,不要與我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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