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幫白茵提著大包小包的新鮮食材回了家。
“你不是說陳淮驍被關在外面進不了門, 催我趕回來麼。”白茵看著空空的家,隨手將包扔在了沙發上:“人呢?”
唐卡去花園找了一圈,沒見著人影:“興許爺等不了, 又回公司了。”
白茵輕哼一聲:“隨便他。”
“那夫人, 今晚還要親手下廚烹飪嗎?”
“為什麼不?”白茵挽起了袖子, 抱著裝了新鮮食材的原木紙盒, 走進開放式廚房:“本來就不是做給他吃的,今晚咱倆一起吃。”
“這……”
唐卡了汗,已經能想象陳淮驍看到他和夫人共進晚餐時低沉的臉:“我還是回去泡方便面吧。”
“方便面有什麼好吃的。”
“我最喜歡吃方便面。”
白茵聳聳肩,沒有勉強他, 允許讓他提前下班:“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明天早點來接我去劇組哦。”
唐卡猶豫道:“爺的意思, 我的主要職位是管家, 應該以這棟宅子為主。”
白茵給自己系上了圍,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我是這棟宅子的什麼?”
唐卡不假思索道:“主人。”
“你以這棟宅子為主, 自然也應該聽主人的話。”白茵理所當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微笑道:“乖了,明天早點來接我,要是實在辛苦,讓陳淮驍給你漲工資, 說定啦。”
唐卡看著人旖旎溫的笑意,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別說漲工資, 人一笑, 讓他白干都愿意。
只怕爺會生氣啊。
算了, 不管了, 以主人為重。
唐卡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準時到。”
……
唐卡離開之后, 白茵繼續烹飪著食,做了幾樣比較常見的家常菜:蒜苔、熗炒尾、紅燒牛和鯽魚湯…
這鯽魚還是從爺爺那兒拿的呢。
不會做致復雜的食,因為從小家里條件艱難,沒有太好的食材讓烹飪,所以學會的也都是最普通的菜式,比不得陳淮驍在外面的山珍海味。
飯菜端上桌,白茵出手機,找好角度拍了照,發給陳淮驍——
“不等你咯。”
會所的vip私人包廂里,年輕男的局剛剛組好,又是紙醉金迷的一夜。
陳淮驍斜倚在沙發里,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小辮子”的對話框彈出來的幾條消息。
他點開放大了圖片。
圖片里都是家常小菜,調是調整過的,看起來很人。
陳淮驍放回手機,起離開。
邊有男人住了他:“驍爺,就要開宴了,您去哪兒啊?”
陳淮驍面無表道:“回家。”
“可是今天這局,大家伙都是等著您…”
“抱歉。”陳淮驍掃了眼滿桌的高檔紅酒和味珍饈,淡淡道:“我夫人也在等我。”
……
白茵記得第一次給陳淮驍做飯,還是在高二那年。
那晚風冷,白茵深夜放晚自習回到家,看到陳淮驍坐在門廊階梯邊。
年穿著一襲紅黑的賽車服,頂燈分割了他俊俏的臉龐,將眼眸埋了影中。
即便看不清神,白茵也能到他上那子蕭索和疏離。
“陳淮驍哥哥,你怎麼坐在外面,為什麼不去爺爺家啊?”
陳淮驍出修長的指尖,放在薄畔輕輕比了比,眼角微挑:“不要驚爺爺。”
白茵連忙捂住,點頭:“那你…”
“小辮子方便讓我留宿一晚?”
白茵驀然間臉紅了個底,陳淮驍睨著,笑道:“你臉紅什麼?”
“沒有啊。”白茵趕用鑰匙開門進屋:“哥哥進來吧。”
陳淮驍進了院子,四下環顧了一圈:“白呢?”
“外婆早就睡下了,你說話小點聲,不要驚。”
陳淮驍角抿了抿,坐在了回廊上:“你放學這麼晚,等你好幾個小時了。”
“快高三了嘛。”
“有沒有不會的題,哥哥給你講。”
白茵放下書包,拿著熱水瓶倒了水,淺淺地喝了一口,搖頭:“沒有,我都會做的。”
陳淮驍不再多說什麼,坐在廊上看月亮,白茵去廚房做了幾樣小菜。
吃飯的時候,白茵小心翼翼地問他:“哥哥是不是心不好?”
陳淮驍淡淡應了聲:“嗯。”
“可以…跟我說嗎?”
“失了。”
“啊!”白茵呼吸一窒,覺心臟都要跳出腔了。
陳淮驍扣著小姑娘慌張的眼神:“慌什麼,喜歡哥哥啊?”
“呸!誰慌。”
陳淮驍倒是被“呸”笑了,說道:“逗你的。”
白茵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良久,黯淡的燈下,陳淮驍才緩緩道:“今天是我媽的忌日。”
晚上,白茵讓陳淮驍在閨房的小床上將就著睡一晚,則抱了棉被睡在客廳主屋的沙發上。
陳淮驍抱起的繡花小枕頭,走到了沙發邊:“白茵,你傻不傻,讓別人睡床,自己睡沙發。”
“哥哥是客人啊。”
“但哥哥是男生。”他用修長的指尖,點了點的眉心:“記著,以后要是談了,不要讓對男朋友太好,凡事多顧著自己些。”
白茵想了想,抓住了他的手指,把他拉到床邊按著坐下:“今晚是你媽媽的忌日,以后每年的這一天,我都對你好。”
……
白茵很細心地把那個日子記下來了。
每年的那一天,陳淮驍都會來找,要麼一起吃飯,要麼他載出去兜兜風。
白茵說到做到,在那一天,陳淮驍想做什麼,都陪他去做,想怎麼瘋,都陪他去瘋。
即便多年之后,白茵和他早已斷了音訊聯系,但每到這一天,總是能記得那晚清冷的月。
以及月下,坐在廊上的那個年寂寥的影。
豪門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不能提,不可說。
陳淮驍母親之死,就是如此。
所以那一天,無人記得,無人提及,甚至是親生兒子,都要把洶涌悲傷的緒藏起來,只能到隔壁白茵家里…稍作緩解。
今天,是陳淮驍365天里唯一能在面前放肆的日子。
這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說的默契,也是對他僅剩的最后一點溫。
晚上十點,門鈴被敲響了,白茵踏著拖鞋,懶懶地走了過去,開了門。
男人仍舊是一高定西裝,只是相比于白天的一不茍,他襯的領有些,領帶也扯開了,看起來有點狼狽。
即便緒不佳,但他氣質仍舊矜貴。
“唐卡說你下午沒能進得了門。”
陳淮驍換了鞋,不滿地掃了一眼:“因為你把我的管家拐出去了。”
白茵悶聲道:“作為一個年人,帶鑰匙是必須的吧。”
“我有管家,何需帶鑰匙。”
“可是管家也有不在的時候啊。”
“他不在的唯一原因,就是家里多了個不靠譜的主人。”
“......”
白茵深呼吸,提醒自己:今晚不吵架,不吵架...
“吃飯嗎?”
“吃過了。”
“行吧。”白茵收拾了桌上的餐盤,準備放進冰箱。
陳淮驍默默從書房退出來,回頭叮囑道:“隔夜的,不要放冰箱。”
白茵責備道:“浪費!”
陳淮驍掃了眼滿桌的家常小菜,似乎還沒有筷,臉有些別扭:“你不是不等我。”
“誰等你了。”白茵比他更別扭,背靠著椅子,悶悶地說:“我不,所以只吃了一點點。”
陳淮驍終于走了過來,坐在了餐桌上,拿起了筷子:“那我勉強再吃一點。”
“要是這麼勉強就別吃了。”白茵挑開他的筷子:“誰稀罕呢。”
陳淮驍和筷子打了會兒架,然后快速夾起一塊牛,放進里,示威一般向。
白茵想笑,忍住了。
“唐管家呢?”
“我讓他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送我去劇組。”
“你用他,倒是用的順手。”
嬉皮笑臉道:“不是你送給我的人嗎?”
“他一整天都跟你在一起?”
“對啊。”
吃著飯菜有些涼了,便端了去微波爐里加熱。
陳淮驍著人曼妙的背影,即便系著圍,也擋不住這一旖旎冷艷的風。
任何男人,恐怕都抵擋不住這樣的魅力。
陳淮驍回視線,扯了扯領,嗓子微微作:“下次,給你換個助理。”
白茵回頭,詫異地向他:“陳淮驍,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陳淮驍倚在椅背上,嗓音冷清:“可能嗎。”
白茵輕哼了一聲,懶得理會他,將熱好的飯菜端上了桌,自顧自地開了起來。
陳淮驍的視線,不聲地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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