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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植被》 30

巧了,許言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杯里的水涼了,許言拿過的杯子重新接了一杯,湯韻妍笑著說“謝謝”。

“沈植的格有問題,比較冷漠封閉。他家教很嚴,初中的時候,他的手機還是保姆在管,加了什麼人,收到了什麼信息,全都不是私。出行要管,朋友要管,看了什麼書吃了什麼東西要管,太抑了,到高中才好一些。我們當時還說,沈植在這種家庭里沒抑郁真是奇跡。”

“所以后來聽說沈植跟你在一起,還和你同居,我特別驚訝,但想想,又覺得那應該是讓他最叛逆最不可思議但又最快樂的事了。就好像看見他終于找到一把鎖,逃出來了,雖然讓人有點擔心,但又忍不住替他松了口氣。”

杯子里的水已經冷了,許言終于開口:“我沒覺得自己讓他開心過,他有格缺陷,但我不能一直為他的缺陷買單。”

“如果他愿意為你改呢?”湯韻妍問。

“我不起這份殊榮。”許言回答。他把杯里的冷水一飲而盡,笑著說,“Chloe,我們該回去工作了。”

下班后,公司年末聚餐,湯韻妍沒參加,搭飛機去了,家人都在國外,所以不留在國過年。天氣冷,不人還趕著回家,誰也沒喝酒,輕輕松松聚完餐就散了。一起去提車的路上,許言問陸森:“你回法國嗎?”

“不回去了,待在這兒,過幾天就要去北海道,來來回回飛沒意思。”陸森說。

許言點點頭,陸森抬頭看著天,突然說:“聽說今年過年會下雪。”

“好像是的。”許言也抬頭,“難怪這麼冷。”

回家后,許言收拾了一下客廳,昨天砸杯子砸出一地碎片,早上著急上班,也沒來得及掃。他拎著垃圾袋下樓,剛出電梯,看到一輛車停在樓下,見他出來了,司機把車門拉開,孟愉婉坐在后座,看過來的眼神依舊帶著居高臨下的蔑視。

許言覺得這幾天熱鬧極了,沈植找他,林綿找他,湯韻妍找他,現在連孟愉婉都來找他,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惹上高利貸了。

他看了孟愉婉一眼,沒什麼表示,走過車旁,先去對面把垃圾扔了,再回來后,他發現孟愉婉的臉果然更差了。許言雙手進兜里,說:“阿姨你好。”

孟愉婉下了車,站在許言面前,頓了頓才開口:“沈植住院了。”

許言揣在兜里的手指瞬間不自覺蜷了一下,但他的表仍然很平靜:“哦是嗎。”

“好幾天沒睡,又是低糖又是胃痛的,就這樣還要跑去林家說不訂婚,回公司沒多久就倒了。許言,我之前可能是小看你了。”

“我這不是,也小看您了。”許言淡淡一笑,“親兒子都住院了,您還大老遠跑來跟我這種無關要的人聊天。”

孟愉婉聽了卻沒怒,反倒放了語氣,說:“沈植都這樣了,你不如去看看他,有什麼話,當面說清楚也好。”

“話早就說清楚了,有什麼病也是他自己作的,跟我沒關系。”許言說,“總不能都分開了還讓我繼續給他當保姆,沒這樣的好事,真的讓人煩的。”

孟愉婉笑了一下,朝旁邊的司機出手,司機將一支手機遞過來,通話界面亮著,‘沈植’兩個字在屏幕里顯得清晰分明。

“聽到了嗎?”孟愉婉對著手機問道。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來沈植沙啞的嗓音:“聽到了。”

許言一臉無所謂地看著,仿佛早料到,等孟愉婉掛了電話,他才說:“阿姨用心良苦了。”

“沈植他一時不習慣,沒想通也是有的,把話說開了就好。”孟愉婉笑笑,又好像不經意似的,問,“聽說你家公司現在都到你弟弟手里了?”

許言心頭一凜,表冷下來,他已經把話說得夠絕,孟愉婉卻還是防賊似的要這麼警告威脅他。他說:“是。”

孟愉婉點點頭:“嗯,年輕人,做事都要小心一點,別出了什麼差錯,代價總歸是不小的。”

“這句話同樣送給沈植。”許言說,“萬一我突然改主意了,趁著沈植還不適應離開我,回到他邊,沒準沈植腦袋一熱,又跟我同居了,這也很難說。您看他一次次來找我,講不好是真喜歡上我了,您覺得呢?他是您兒子,您多應該了解吧。”

許言別的沒有,厚臉皮管夠,在氣人方面一騎絕塵——托沈植的福練出來的。他知道沈植或許算不上是孟愉婉的肋,但孟愉婉絕對不會允許沈植在同一件事上犯兩次錯。

果然孟愉婉不說話了,盯著許言看了會兒,最后笑了笑,說:“我了解他,沈植不至于一直犯糊涂。”

許言點點頭,往后退了一步,垂眼看著,說:“那阿姨再見,慢走不送。”

作者有話說:

植,你怎麼這麼好命,總有人給你助攻。

扔餛飩那兒,就當車庫里的垃圾桶是不分干的哈,別在意。

明天可能會更,到點了可以來看看,沒更的話我就來刪作話(。

第29章

臘月二十九,沈植住院的第二天,孟愉婉和沈洺從始至終沒面,倒是林綿圍在他邊上,又是倒熱水又是切水果的,十分殷勤。

“小植哥哥,你好帥哦。”林綿說,“你站在我家客廳里說不訂婚的時候,真的非常帥。叔叔阿姨現在還沒來罵你,可能是在等你好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沈植不搭理,靠在枕頭上眼睛都沒睜一下。

林綿不介意,還笑嘻嘻的:“雖然前幾天我找你你都不理我,但我現在原諒你了。”

“是你自己說要再拖一拖,氣氣你男朋友的。”沈植說。

林綿一愣,臉上的笑也沒有了,盯著手里的橙子看了幾秒,才回答:“是啊,這套對他沒用,他不在乎。”

沈植睜開眼,看著窗臺上那束過于囂張的紅玫瑰——林綿送的。他說:“你怎麼知道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話就不會跟我說分手了,就不會用什麼‘你值得更好的’這種爛理由,就不會把我以前送給他的禮都還回來……”林綿眼眶已經紅了,表卻很執拗,“我不玩了,不會總想著要見他了,我馬上就會忘掉他的。”

“那很好,你爸媽很快就會給你安排新的訂婚人選。”

林綿頓時抿著不說話了,沈植問:“你們在一起多久。”

“兩年七個月零九天。”林綿說,“剛認識的時候,他還沒有車呢,現在都換了第二輛了,他說出去談生意,總不能沒有輛稍微面點的車。”

“今年生日的時候,他送了我一條項鏈,他第一次送我這麼貴的禮,兩萬多呢。”

“然后你戴著兩萬多的項鏈,出去聚會被你朋友笑話了,問你為什麼戴這種便宜貨。”沈植說。

“但那是他送我的……”林綿了一下眼睛,手背上蹭下一道眼妝的痕跡,“去年生日,他送我一條子,五千六百塊,他為了這五千多塊,熬夜做兼職,還天天吃泡面。他本來沒必要這樣的,可我約他出去吃飯,他總是不去。”

沈植卻說:“你隨便吃一頓飯,可能是他大半年的生活費。”

“我又不需要他付錢!”林綿喊起來。

沈植看向:“這就是問題所在。”

林綿雙眼通紅地沉默,過了幾秒才說:“我是笨蛋,你也是,你自己的事都解決不好,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沈植看著手背上的輸針頭,沒再說話。

除夕夜,許言和許年回了家,時隔兩年回家過年,好像終于有了歸屬。許言喝了點酒,方蕙一直在跟他說話,許年在一邊科打諢,最后還是許燊開了口,說:“喝點。”

許言抬頭看著他,笑著說:“知道了爸。”

十一點多,方蕙困了,兄弟倆收拾了餐桌,等爸媽上樓之后才出門。一開門,看見一地薄雪,天上還紛紛揚揚不斷下著,今年除夕真的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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