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姿勢,許言分別拍服的不同部位,往上移到領口的時候,鏡頭拉近,沈植的臉也變得近,變得清晰。許言單膝屈在地上,目局限在取景里,他抬了抬睫,隔著鏡頭,和沈植在黑白的畫面中對上視線。
其實只要作擺到位,表不重要,沈植可以隨便看哪里,甚至閉著眼都行,畢竟后期會裁掉臉部——可沈植一直很專注地看著鏡頭,或者說是盯。
那雙眼睛在單調的里顯得更黑更深,也疲憊,是顯而易的疲憊。許言在這一刻想起第一次和沈植在取景里對視——大學籃球賽,那張廣為流傳的神圖,沈植運球時的回眸。算起來,竟然已經過去快十年。
許言放下相機,翻看顯示屏里的照片,他看得很快,確定沒問題之后就抬起頭:“麻煩左出來一點,右手搭在椅子邊上,姿勢放松。”
這是他隔了三年多后對沈植說的第一句話——職業又疏離。比起“好久不見”,這樣的語氣和態度才符合他們的關系。
沈植頓了一下,按照許言的要求換姿勢。
王雯安站在湯韻妍邊,看了會兒,小聲問:“Chloe,他們是不是認識啊?”
湯韻妍抱著手,微微笑:“你覺得呢?”
“應該……不認識吧,看起來不。”王雯安蹙著眉思索片刻,又說,“但總怪怪的。”
湯韻妍的助理也點點頭:“同。”
沈植是個合格的新手模特,材好,態直,姿勢穩,領悟能力也強,許言簡單說兩句,他就能擺出正確作,省時省心。
最主要的是免費,湯韻妍表示很滿意。
六套服拍了兩個多小時,湯韻妍看著電腦里直出的原片,問:“沈律師,有想過再轉一次行嗎?來當模特。”
沈植剛換好服走過來,他看著正在收拾相機的許言,心里居然真的很荒唐地認真考慮起湯韻妍的建議——如果攝影師永遠是許言的話。
“今天可能沒時間幫你修片了。”許言套上襯衫,對湯韻妍說,“你急著要片嗎?”
“沒事,我自己修就行,辛苦你了。”
啪一聲,許言的手機被到地上,沈植邁了一步幫他撿起來,翻過手機看了看屏幕,完好的。他把手機遞過去,許言很快接過:“謝謝。”
“五點多了。”沈植低聲說,他覺自己心跳得厲害,聲音都有點拿不住地微抖,“一起吃晚飯嗎?”
他說這話時那邊湯韻妍和兩個助理都不聲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就差把耳朵豎起來了。許言拉好相機包拉鏈,頭也不抬:“不用,我有事。”
才說完,剛剛掉在地上毫發無損的頑強手機立刻默契地響了起來,許言看了眼來電人,角彎起來,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有點吵,一個的聲很清晰地響起:“老~公!”
王雯安驚恐地瞪大眼睛,湯韻妍下意識看向沈植,發現對方正愣在原地,好像本沒反應過來。
許言對這個稱呼似乎毫不陌生,仿佛已經聽對方過無數次。他臉上笑意更深,表有點無奈:“這才幾點,你怎麼又喝多了?”
他說著拎起相機包,一邊聊電話一邊轉頭朝湯韻妍揮揮手以作告別,繞過工作臺往大門走。TOTO站在架子上撲棱了一下翅膀,尖銳地:“老公!老公!”它看著許言的背影,“慢走慢走,有空常來!”
作者有話說:
沈植:老婆了別人的老公。卒。
【好久不見,但這章足足有四千多字呢(尬笑)】
第43章
許言把相機放回辦公室,手機沒離耳,不斷應著對面那個酒鬼黏黏糊糊的話。
“我又上熱搜了你知道嗎,說我煙……煙怎麼了?!我他媽在自家臺的哎!”
“嗯嗯,看見了,把你拍得好看的。”
“那是……你這段時間干嘛呢?想你了老公。”
“你清醒點。”許言喝了口水,笑著說,“林總要知道你天天這麼喊我,我遲早被他暗殺。”
“誰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個姘頭。”虞雪聲音,說的話倒鏗鏘有力,“我喊你幾句老公怎麼了?”
許言拿沒辦法,只能無可奈何地笑。世上總有很多預料不到的事,正如他沒料到自己隔壁門那個艷的花店老板娘會為今天的大熱星。
虞雪是電影學院畢業,據說也曾懷揣著勇闖娛樂圈的演員夢,還演過幾部撲街網劇,結果在某次聚會上因為拒絕油膩投資方的咸豬手而掀翻了桌子,導致事業夭折。就此死了當演員的心,干脆開花店去了。兩年多前,墨登娛樂的老總林衍進了那間花店,對著腳躺在椅子上、半正在吹泡泡糖的虞雪一見鐘。
林公子是個實在人,在追求期間就替虞雪接了個古偶的二,直接把劇本送到家。虞雪也不是什麼小白花,有人脈有資源的高富帥,誰不要誰傻。從二到主,從古偶到都市劇,虞雪憑著林衍的力捧和恃行兇的清奇畫風,愣是在圈里殺出條路,躋了炙手可熱的當紅星。
“你的人生就像爽文。”在黎秀場見到被攝像環繞的虞雪時,許言是這麼評價的。
“只看劇本,沒看過小說,爽文是什麼?”虞雪問,“很爽的文嗎?那不是黃文嗎?哦,林衍在床上確實行的,我是有爽到。”
許言面復雜:“這種話你千萬別在外面說。”
“當然,我又不傻,不然能混到現在?”虞雪勾勾他的下,笑得風萬種。
“說吧,打給我干嘛?”許言問。
“不是說了嘛,想你了呀。”虞雪咕嚕又喝了口酒,“下星期那個什麼什麼慈善晚會,你會來嗎?”
“會,要給藝人拍候場照。”許言拿起車鑰匙出了辦公室,“我下班了,馬上要開車,沒什麼事就先掛了。你喝點啊,知不知道?”
“好哦,老公拜拜。”虞雪隔著電話跟他啵啵兩聲,咵嚓掛斷。
許言打開微信,找到虞雪的助理,給發消息,讓千萬看好虞雪,否則明天又要熱搜見了。
助理回復了幾個大哭的表:我會努力的!
許言喜歡把車停在公司門口,出方便。今天是紀淮生日,難得大家都回國了在同一個城市,于是商量著去紀淮家吃頓晚飯——陸森也會到。
其實是許言的主意,他覺得紀淮和陸森好歹是互相見過幾面的人,大家年紀差不了多,聊得來就一起聚聚,至于還存了什麼別的心思……許言自己都說不清。他問紀淮要不要請陸森來的時候,對方回復:我聯系他。
嗯,確實,過生日這種事就應該自己開口邀請。許言覺得紀淮考慮得很周到。
許言問:你有他微信嗎,我推給你?
紀淮:有。
嗯,不錯,應該是之前在黎那次加的微信吧。許言這麼想著。
一邊看手機一邊下了臺階,許言出鑰匙正要解鎖,就聽見有人他:“許言。”
很久沒被這個聲音過名字了,許言抬頭,看著幾步之外站在車旁的沈植:“有事?”
夏天,太落山晚,天空還是亮的,熱風一陣陣。沈植站在風里,穿著那麼考究的西和襯衫,但許言覺得他似乎頹廢極了,臉上都看不見。
“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沈植的結了,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問,“是誰?”
他知道自己是沒有立場問這個問題的,他比誰都清楚,可他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一秒都等不了,只有許言能給他答案。
許言在意識到沈植的問題意圖時嘲諷地笑了一聲:“幾年不見,怎麼上來就問私?”他抬手按鍵解車鎖,朝前走,“我沒義務跟一個外人匯報私事。”
“許言。”沈植手攔住他,有很多話想說,可不知道怎麼開頭,許言的那句‘外人’就夠讓他破防。沈植看著他,聲音里都能聽見不穩的氣音,“你……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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