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人得了消息,在茶樓里哭了一片。
蘇閣老的兒子蘇鈿,連扇了茶樓東家十幾個耳。能在這里開茶苑的當然是有背景和靠山的,可這個時候,有靠山的東家也只能忍著。
死人了,而且還是差一點為首輔的次輔。
“和袁閣老的尸表癥一模一樣。”葉文初驗完尸,和舒世文道,“死亡時間就在這個時辰。”
“尸沒有其他的傷痕和致命傷。”
舒世文扶著窗戶朝外看。這里的窗戶對著圍墻,是個很小的能的夾道,但三面都砌了墻堵著,頂上還裝著防止攀爬的倒刺。可以說,東家為了房間的安全和私,幾乎做到了極致。
“拋開自殺的可能,兇手就只能從門進來!”
蘇鈿沖著舒世文嚷嚷:“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自殺!”
“我知道。你們不要吵。”舒世文想到了袁閣老,他也是心力憔悴,呵斥道,“都好好想想,有沒有其他可能。”
蘇鈿心里不滿,但不敢在這個時候頂舒世文。
葉文初問伙計:“茶館每天來多人,進或者出,你知道嗎?”
“只要從幾個門走,我們都能看得見。”伙計道。
他們不記錄來了什麼客人,但伙計都記得今天上了幾番客,開了幾間雅間,賣了幾壺茶,等等。
“你去將你的同事都找來,將今天進出過的,你們知道的所有客人,互相討論確認過后,寫在紙上。”
茶苑有十一位伙計,和他們的掌柜以及東家一起討論著,兩刻鐘后將名單給葉文初。
葉文初和舒世文一起,比對著所有雅間人的名字。
又分開的將早上到這個時間,所有來過的員,全部都請到現場問話。
一直問訊到半夜,名單上二十一位客人,包括東家和伙計在,全部過了一遍。
后面沈翼都來幫忙把關,但沒有一個人有疑點。
所有人都能代清楚,也都有各自的時間證人。
大家都累的不得了,葉文初喝了茶,出門來叮囑蘇鈿:“你回家再問問,最近你家到底也沒有下人,在外面收到過威脅,這對我們查案非常重要。”
“王爺和舒大人還有我,稍后就去你家。”
“知道了,我、我去問。”蘇鈿回家去。
葉文初三個人就在茶苑里,隨便吃了點東西,叮囑了捕快留守,他們再一次去了蘇閣老家。
因為蘇閣老去了,蘇家的人都沒有睡,他們到后,大家都在院子里,一個個死氣沉沉。
葉文初再一次問過所有人,大家還是說沒有。
只能去查蘇閣老的書房。
蘇家的人遮遮掩掩,蘇鈿攔在前面,說讓葉文初指揮,他來幫忙給大家找線索。
“人死燈滅,百賬都消了。”葉文初和蘇鈿道,“他做了什麼違法紀的事,只要夠不上株連族人的,也就都算了。”
蘇鈿小心問,牽連別的員怎麼辦?
“那就是別的員自求多福了。”葉文初憾地道,“你也不用對別人愧疚。小事,我們發現了也不會費工夫,大事,朝廷不在這里發現,也會在別發現,時間的差異罷了。”
蘇鈿很為難,但也不敢拉著不給他們查。
過了一會兒,葉文初就知道蘇鈿為什麼害怕了。因為蘇閣老做違法紀的事,牽扯到的人太多了。
他的書房暗格的柜子里收的信,那一個富多彩。
“他升閣才四個月吧?”葉文初問沈翼,沈翼頷首,“年后的事。”
“嘖嘖!做不行,摟錢卻是一把好手,能力出眾極了!”葉文初將這些買賣職、放員外名額,甚至地方打招呼走后門的事,都有。
只有葉文初想不到,沒有蘇閣老做不到的。
“你爹,怪厲害的啊。”葉文初看著蘇鈿,蘇鈿了汗。
都說人死為大,應該要追查殺人兇手,可葉文初到生出了兇手替天行道的覺。
忽然一愣,想到大家被威脅的犯罪和失德記錄,兇手會不會真的有一種替天行道的視角?
應該不會,毒藥在這里呢。
“都收著,等事告一段落,再清算吧。”沈翼將所有的信件、證據都用布袋裝好,給高山收著。
葉文初忽然想到什麼。
從書房出去,大半夜一個人在蘇家后院里溜達,遇見了婆子就去搭幾句話,隨便聊。
又到門房待了很久。
“……以前不是小人守門,是東子守。但是有十多天了,東子沒有來上工,大家都說他了老爺的東西跑了。”
“管事就讓小人來守門了。”
“冬子從哪天開始失蹤的?”
“好像是初五,我記得是袁閣老去世沒兩天。老爺天天早出晚歸,都是東子給開門。”
“你知道東子家在哪里?”葉文初問道。
小廝去問了東子家的地址。天亮后葉文初去東子家找他。
本以為東子在家,可他家里人說他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葉文初回蘇府繼續問,直到中午,蘇家的管事才招了,說東子死了!
蘇家管事被打了幾十板子,哭天搶地說不是他殺的:“是、是老爺!”
院子里安靜下來。蘇家管事道:“東子和老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老爺一怒之下,用茶壺將東子砸死了,喊了小人去收尸的。”
“尸就埋在葬崗了。”
東子的爹娘是買的,一家的賣契都在蘇閣老的手里。按《周律》來說,主家有權決定這些家生奴婢的生死。
葉文初掃了一眼蘇鈿,冷笑了一聲。
沈翼讓人打蘇鈿,蘇鈿這才說了:“初五的晚上,我爹回家的時候,東子給他回話。”
“說是下午有個小孩,站在門口對東子說。我爹外放的時候,審錯了兩件案子,七條人命枉死。說我爹外放的時候,收錢貪錢十幾萬兩,說如果我爹十天不引咎辭職,自行問罪,就后果自負。”
“我爹不信,一個小孩能知道什麼。認為是東子故意的,所以他、他失手殺了東子。”
事就很明了了。
蘇閣老收到了別人傳給他的威脅,這很可能和袁閣老的案件,構為連環殺人案,是很重要的警示。
但他不以為然,甚至在上門提醒和提示的時候,他也始終沒有放在心上。
能懂蘇閣老為什麼藏著不告訴,因為他不敢說。和他相比,張超然和舒世文他們的事,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你爹不信,所以讓我們這麼多人,忙了兩天,去查你早就知道事?”葉文初用戴著手套的手著蘇鈿的肩膀,“你爹不信,你現在信不信了?”
蘇鈿嚇得跪下來,哭著道:“信,我們信。”
“你耽誤我們時間了,如果出事,我會找你……”葉文初的話說了一半,董峰來了。
蘇閣老的死,是葉文初和大理寺合作,董峰和伏他們沒有參與。可他們現在來,葉文初就覺得沒有好事。
“王爺、舒大人、葉大人。”董峰臉不太好,看著他們道,“兩刻鐘前,兵部武選司蔡侍郎,死了!”
舒世文抄起桌上的茶壺,就砸在了蘇鈿的面前。
“查你爹一個破事,耽誤了我們一天的時間。你給本等著,本讓你代你爹坐牢!”
氣死他了。蘇鈿要是說,蘇家的事也不能這麼費勁。
這案子和袁閣老的案子合并,就是一樁連環殺人案。他們對外公布,各位收到過警告的員,怎麼也會多留個心眼。
蘇鈿一個勁兒求饒。
“把門鎖了,我們會回來查的。”葉文初吩咐蘇鈿,“你先自查自糾,到這個地步了,你要做的就是減輕你自己的罪。”
蘇鈿應是,說他一定好好查。
葉文初三個人帶著捕快,去了蔡侍郎的家。
蔡侍郎的階其實不高,都和蘇閣老一樣,現在都是依附袁閣老,袁閣老推薦。而以前,他們同樣是韓國公的人。
蔡侍郎是死在戲院里。
葉文初來過,會寧侯的兒也喜歡在這里聽戲。
蔡侍郎死在樓上的雅間里,窗戶開著,聽的是下午場。下午場唱的是《白蛇》,聽戲的人很多,幾個雅間都坐滿了。
蔡侍郎是跟別人約了在這里,因為桌子上有兩個茶盅。
蔡侍郎趴在桌子上,他的茶盅翻在右手邊,袖是的,上沒有其他傷痕,面容很平靜。
和蘇閣老一樣,上沒有任何可以暗示或引導他大下午不在衙門,而來聽戲的緣由。
“是什麼大事,讓那麼忙碌的武選司侍郎,有閑來這里聽戲?”沈翼都覺得奇怪。武選司最忙還最窮,并不是一個搶手的衙門。
蔡侍郎原在吏部,后來被放這里來,看著是平調實際是降。
“通知他家里人了嗎?”葉文初問裴魯。
因為事關重大,裴魯也來了,他到京城后一直沒怎麼理過刑事案件,今兒著手了,居然就是連環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