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齊和柴晏去了書房，李綺娘拉過雪懷，上上下下看了幾遍，長長地呼出口氣。

閨沒瘦，就是眼下兩團淡淡的黑影，沒有不妥。

李綺娘想叮囑兒早點休息，不要熬夜，話到邊又咽回去了。

這已經不是數落閨熬夜看話本子的時候了，罷了罷了，新婚燕爾，做娘的還是不要多管了。

就連那句“殿下對你好不好”的話，李綺娘也省下來不說了。

“王府里的事多不多？”李綺娘問道。

雪懷笑道：“王府啊，阿晏從來沒有管過，他把王府當客棧，可想而知，能好到哪里去。”

李綺娘想到以前的國公府，不覺莞爾，國公府何嘗不是呢，柴晏還會回去睡覺，齊索一走就是多年。

“沒關系，慢慢來，王府里的人想來都是皇后娘娘挑細選的，你可不能隨著自己的子來。”李綺娘忍不住叮囑到。

“娘，您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數。”

雪懷雖然抱怨，可其實真沒覺得有多難度。

王府里只有一位主子，僅這一點，便已經比很多人家要輕松簡單。

李綺娘屏退了邊服侍的人，低聲對說起昭山的事。

“國公爺的意思，打上一頓，送到北邊的柴堡繼續服苦役，只是路途遙遠，能不能活著走到柴堡，就看他的運氣了。”

昭山原本就是因為犯事，被判在采石場服苦役，中途柴姝讓人花錢打點，把他弄了出來。

大魏刑律上雖然銀可抵苦役，但那是在服刑之前，如昭山這種，已經開始服刑，中途被人贖出去的，這于律法不容，相關之人都要追究責任，說不定還能讓人丟了帽。

李綺娘擔心兒覺得對昭山置得太輕，解釋說道：“國公爺懷疑盯著昭山的是茍家兄弟，但是盯著這件事的，一定另有其人。若是昭山悄無聲息地死了，無疑便是給人遞了刀子，世人不會管我與家早就和離，他們只會認為，昭山是你的伯父，所以不能直接把他打死。”

雪懷笑了，能不明白嗎？

聽到柴堡三個字，雪懷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柴堡在什麼地方？三千里外！

昭山要戴枷步行前往，路途之中了風寒、吃壞肚子，缺醫藥，都是能死人的。

一般遇到這種事，負責押送的衙役會通知附近的縣衙，縣衙派仵作驗尸，證實是病亡，填寫文書之后，由衙役帶回出發地的衙門，再由衙門匯總之后，報送刑部存檔，此事便就此了結。

所以，只要昭山離開京城，無論他死在哪里，是怎麼死的，都和國公府，和雪懷沒有半分關系，有心之人制造輿論，刑部的留檔里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閑言碎語不攻自破。

至于柴姝會不會中途派人劫下昭山，這就更不可能了，在柴姝眼中，昭山只是一枚沒有用的廢棋，以柴姝今時今日的境，不會為了一枚廢棋去冒風險的。

說完昭山的事，李綺娘又說起了福生：“我也是剛剛知道，國公爺請飛魚衛幫忙，去查歐探花的事了，福生十有八九會去韃剌。”

雪懷聞言并不吃驚，歐贊的事，還是轉告福生的。

“明天端王和莊王就到京城了，阿晏說了，等到獻俘之后，他找機會讓福生見見韃剌五王子，說不定能從五王子口中問出線索。”

李綺娘好奇起來：“五王子，是不是就是那位假公主生的？”

“是，他的母親便是韃剌大妃，也就是假的金環公主，柴晏見過的相貌，等他忙過這幾日，便讓人畫出圖像，看看有沒有人認識。”

李綺娘心中一：“到時給你舅舅家里送一張，你舅母和紀婆子說不定會認識。”

“嗯，好。”雪懷痛快地答應下來。

這次，李綺娘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味佳肴，雪懷嘗了一口，嗯，阿娘的水準又回來了，可以放心吃。

柴晏和雪懷磨蹭到一更天，才打道回府。

臨走時，雪懷對李綺娘說道：“娘，明天是獻俘禮，后天皇后設了宮宴，來的都是宗室親戚，所以我們只能大后天回來吃飯了。”

李綺娘當然高興，兒婿過兩天還能回來，人出嫁以后回娘家不容易，李綺娘珍惜每一次。

此時的李綺娘萬萬沒想到，對于兒來說，回娘家真的沒有那麼難，事實證明，在此之后，只要沒有宴請，睿王府的小廚房幾乎不開火，睿王府的廚子，自愿請纓要到國公府去幫廚，睿王爺和睿王妃，每天的日常就是回娘家蹭吃蹭喝，風雨無阻，有一次下雹子，這兩位頂著鐵板跑過來了。

當然，這都是后話。

次日，柴晏出城，與端王和莊王在城外匯合，太子登城門，接獻俘。

第一個被押上來的是懷安郡王。以前懷安郡王給世人的印像，就是一個讀羽讀傻了的書呆子，可是經此一役，就連宗室里認識他的人，也不敢當他腦子不正常了。

若是懷安郡王腦子不正常，福王會舍棄另外三個兒子，只帶他一人逃跑嗎？

懷安郡王是福王真正的左膀右臂，什麼屢試不第，什麼讀書讀傻了，只不過是福王迷世人，向皇帝和太皇太后示弱的假像而已。

第二個被押上來的便是福王，福王沒想到他竟然不是最后一個，越往后份才越高，以他的份，竟然還比不上韃剌的五王子。

柴晏第一次和福王打道時，就差點把福王給氣死，所以鑒于之前的戰績，這向福王解釋的工作便落到他上。

柴晏哼了一聲，淡淡說道：“雖說非我族類，可好歹也是一位王子，你呢，庶人而已。”

庶人？

福王不可置信地瞪著柴晏，他是庶人，他竟然是庶人？

是了，在他剛剛起兵的時候，柴冀便把他貶為庶人了！

呵呵，庶人，堂堂太祖子孫，竟然被貶為庶人！

他準備了那麼久，若非手下一直沒有可以與齊一較高下的將領，他早就起兵了，哪里還能得上柴冀！

可惜他棋差兩步，兩次都是因為柴婧，他心培養的嫡長。

那時他太想拉攏定國公府了，明知太皇太后不會同意兩家聯姻，他還是決定鋌而走險，想讓抓住齊與柴婧私相授的把柄，即使兩家不能結親，可當時的齊只有十五歲，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年，有了這個把柄，他便能將齊握在手心里。

可柴婧把事搞得一塌糊涂，后來竟然還瘋了。

太皇太后讓柴婧去和親，他知道太皇太后沒安好心，可他還是應允。

或許，去和親，便是那個瘋子最后的一點用了。

可是誰能想到，那個瘋子竟然逃走了！

好在懷安郡王沒有聲張，甚至還借著馬賊打劫，將知道真相的歐贊留在了韃剌。

這件事雖然下來了，可他想要與韃剌結盟，便難于登天了。

二十年來，他利用他在北方的優勢，暗地里給過韃剌不好，可是到頭來，假的就是假的，他還是喂不飽那群草原狼。

想到此，福王咬牙切齒，如果韃剌王能早點出兵，他何至于被生擒活捉！

因為憤恨，福王臉上的皮簌簌抖，他抬起頭來，瞇起眼睛，仰視著城門上的人。

太子啊，呵呵，太子，儲君。

“小兒，老夫不服！”

話音未落，福王膝上一陣劇痛，直跪在了地上。

柴晏收，這一腳踹得不輕，福王咬牙忍住，一雙眼睛更加怨毒。

“好，踢得好！”

“睿王爺威武！”

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紛紛好，其實百姓都被擋在十丈開外，他們其實看不清楚，但是睿親王飛起一腳，福王便跪到了地上，百姓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太威風了，對待俘虜，就應該這樣。

“娘子，我們回去吧。”

“嗯。”

一名老婦攙服著一個頭戴冪籬的子，出了人群，。

忽然，子轉，開面紗，出一雙大大的杏眼。

想再看一眼，可是視線被無數個晃的腦袋擋住，看不到那個人了。

“娘子，走吧，我們出來得太久了。”老婦輕聲催促。

子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轉走了，這一次，沒有回頭。

皇宮里，皇帝聽著來人的匯報，問道：“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來人說道：“什麼也沒說，只是在人群里看了幾眼，看到睿王爺把那人踢倒，便出人群走了。”

皇帝點點頭，略一思忖，道：“把人撤回來吧。”

“撤回？不再盯著了嗎？”來人問道。

“不用盯著了，到此為止”，皇帝揮揮手，來人后退著出去，皇帝拿起一本折子，看了兩眼，忽然皺起眉頭，對寶公公說道，“這類折子，明明是應該送去東宮的，這是送錯了嗎？怎麼辦事的，送個折子都送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