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揪著自己的頭髮,想大喊:「蒼天,別再這麼捉弄我了!」最初為失去妻子而悲傷,接下來又為失去兒而悲傷。現在他知道,最終可能還有一次這樣的轉變在等著他。自己失去的到底是妻子還是兒?他真希有人能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如果不能弄清楚這個問題,他將永遠陷於無底的悲哀以及這種悲哀無法升華所造的迷茫之中。
平介將書放回書架,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書架。他到旁邊有個人像是被他的舉嚇得不敢氣了,扭頭一看,一個子正帶著幾分畏懼的神站在書架旁。
「啊,橋本老師……」由於還記得的長相,平介慌忙端正了姿勢,「那個,您是什麼時候站到這裏的?」
「我看著像是您,所以就湊過來看看。您剛才在專心致志地查什麼東西吧?」
「啊,哪裏。說不上是查,只是隨便看看。」平介邊微笑著邊擺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書,就順便翻了幾頁。」
「原來是這樣啊。」往書架這邊掃了一眼,面對包括《超常現象事典》在的一大排書,出一副不知該如何發表自己想的表。
橋本多惠子是藻奈的班主任,年齡大概在25歲左右。平介是在直子的葬禮上第一次見到這個苗條的教師的。在那之前,他們只是在電話里說過話。
「橋本老師怎麼會在這裏?」平介問道。
「我是來查東西的。」
「啊,是嗎。也是,學校里的老師來圖書館是件很正常的事,哈哈……」平介笑出聲來,結果招來了周圍幾個人的白眼。
「啊,那個,我們去那邊坐吧,那邊有許多椅子。」平介指著口的方向說。
「那些椅子是為看書人準備的。」橋本多惠子出了苦笑,小聲說,「我們還是到外面去說話吧。」
「噢,好,好。」
從圖書館出來,平介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來這種地方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張,站得肩都疼了。」平介一邊扭著脖子邊說,「不過,我怎麼看到還有人在打盹兒呢?」
「平日裏中午經常有一些公司的職員來這裏午睡。」橋本多惠子回答道。
「噢,是嗎,原來國書館對他們來說還有這樣的功能啊。」
「杉田先生是在工廠里工作吧?」
「對。」平介看著教師的臉,「咦,您怎麼知道的?」
「以前藻奈在作文中寫過,『我爸爸在生產工廠里工作,每三個禮拜中有一個禮拜要上夜班。大家都睡覺的時候他卻不得不工作,真是辛苦啊。』我記得作文的大概容就是這樣的。
大概是青春期的反抗心理在起作用,藻奈最近很主和父親說話,對父親的工作好像也不是很關心,甚至給平介這樣的覺:你只要好好賺錢,到時給夠零花錢就行了,至於在不在家無所謂。現在看來,是故意裝這樣的,實際上很在乎父親。想到這裏。平介心中一陣發熱,不慨,這樣的藻奈已經不存在了。
圖書館前面是個小公園,公園裏有看著像玩一樣的噴泉,不過並沒有噴水。噴泉周圍是一圈長椅,平介和橋本多惠子找了條長椅並排坐了下來。坐下之前,他曾在一瞬間想到給鋪一條手帕什麼的,但無論如何都不出手。
「藻奈的況怎麼樣了?」坐下來後橋本多惠子問。
「啊,托您的福,正在不斷康復。一直讓您掛念著,真是過意不去。」平介說完低頭施了禮。
關於藻奈已經可以張口說話事,他已經在電話里跟橋本多惠子說過了。當然,的人格變了直子的人格一事是保的。
「我聽說下周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嗯。之後還需要做一次檢查。如果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可以出院了。」
「這麼說可以趕上新學期了。」
「是啊。能夠和小夥伴一起升六年級,本人也高興得不得了。」
「那,在出院之前我可以去看看嗎?同學們也都很惦記著,所以我想帶幾個學生一起去。」
「啊,那當然好啊,隨時歡迎。直子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平介這麼一說,橋本多惠子出不知該如何回答的難。一開始平介還在想哪兒不對,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啊,不是直子,是藻奈。我想藻奈一定會很高興的。」
橋本多惠子聽了之後在長椅上挪了挪屁,將正對著他,直了上。的表也比之前嚴肅了許多。
「杉田先生,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太憾了。失去妻子對您來說一定非常痛苦。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希能為藻奈的心人,給提供心理諮詢。另外,杉田先生您也是,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儘管說出來。」
目真誠地說。從的話中,平介到了年輕教師特有的純真與魅力。
看來,把平介口說出直子的名字理解失去妻子的痛苦在作怪了。
「好的。您請多多關照。」平介併攏了膝蓋,低下頭來。而此時,他的腦子裏在冷冷地想:現在的藻奈人格比你還大10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