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直子還口的機會,相馬直接掛斷了電話。想到直子之後可能會給相馬打過去。平介又繼續往下聽了一會兒,但是之後就再也沒有錄音了。
平介收起隨聽,出了臥室。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敲了敲直子的房門。直子在裏面答應了一聲,不過聲音聽起來很消沉。
「我進來了。」說著平介推開了門。
直子正面向書桌坐著,面前擺滿了筆記和參考書,是不是在學習就不一定了。
「今天還有很多容要複習嗎?要不要下去喝杯茶?」
「啊……現在還不想喝。聽你這麼說倒是很見啊。」
「啊,是麼,我也是突然才想起來的。」
「微波爐上有別人給的蛋糕,了你就吃點吧。」
「啊,行,那我去吃了。」平介說完向走廊走去。出門前他又回過頭來:「明天是聖誕節前夜了吧?」
「是啊。」直子已經把子轉回書桌的方向了。
「你有什麼安排嗎?」
「唔……沒什麼特別的安排。」
「是嗎。那我們晚上去什麼地方吃食吧?」
「可是明天估計什麼地方都會滿員的。因為是平安夜,又是周六。」
「那我們就買壽司吧,來一個日本式的平安夜。」說完,他正要出門,直子住了他:「等一下。」
「怎麼了?」平介問道。
「我明天有可能會出去一下。」直子有些顧忌地說。
「你要去哪兒?」平介能覺到自己的表變僵了。
「一個朋友讓我陪一起買東西,不過我還沒和商量好呢……」
「是嗎。」
平介非常清楚直子在考慮什麼。自己大概還沒有下定決心該怎麼辦。為了在萬一的況下能夠找到出去的理由,今晚先做了個鋪墊。
「出去的話會回來很晚嗎?」
「我想應該不會太晚的。我打算馬上……也就兩個小時就回來。」
「哦。」平介點點頭出了房間。
聽說是一兩個小時,平介稍稍安心了一些。看來就算是決定去和相馬見面,也只是去咖啡店那樣的地方說會兒話就回來吧。
即便如此,這天夜裏平介還是沒睡好。他覺得讓直子去見相馬春樹會伴隨著很大的風險。他害怕直子在心底的那些緒會突然在表面發。
說他這一夜沒睡好還不合適,因為他本沒怎麼睡就迎來了聖誕節前夜的早晨。
天公好像是有意要為這天約會的們獻上一份禮一樣,一大早天空就一片晴朗。著院子裏耀眼的,平介吃著直子做的炒飯。這既是早飯,也是午飯。一夜沒睡,到天亮時平介才開始迷糊起來,結果從被窩裏爬出來時已經1O點多了。
「我今天想把庫房收拾一下,」平介一邊喝著飯後茶一邊說,「那裏面應該有很多沒用的東西,扔不可燃垃圾的日子年底之前只剩下一次了吧,還是先把裏面拾掇一下比較好。」
「可是堆在庫房裏的不都是大件廢品嗎?即使是扔不可燃垃圾的日子,也不能往外扔啊。」
「那也無所謂吧,現在收拾一下,將來扔的時候就省事了。」
「你把不能馬上扔掉的東西都鼓搗出來,看著多鬧心呀。再說了,馬上就到正月了,年底大掃除本就沒必要。」說著直子端起小茶壺向平介的茶杯里加了一些茶水。
「是嗎。」平介喝了一小口茶。其實他也並不是很想掃除,只是想找一個可以把直子拴在家裏的理由。
圍繞著積品,他又想到了另一個主意。
「啊,對了,那個什麼東西放在哪兒了?聖誕樹。藻奈小時候不是買過一棵的嗎?」
「啊,那個呀,不是在壁櫥里嗎?」
「是這裏嗎,」平介說著站起,拉開了壁櫥的拉門。
「你想幹什麼?不用把那種東西也拿出來吧?」
「為什麼不用呢?好不容易趕上個平安夜,還是拿出來吧。」壁櫥里雜無章地堆滿了紙箱、服裝套和紙袋子。平介將裏面的東西一樣樣地倒出來,放在草席上,直子則在一旁皺著眉頭注視著他的行。
裏面出了一個長長的紙箱子,箱子口還出了一些閃閃發的塑料紙。
「找到了!」平介將紙箱子打開,裏面裝著聖誕樹和裝飾品。
「你真要把它裝點起來嗎?」
「當然了。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嗎?」
「那倒沒有」
平介注意到,直子在時不時地看牆上的掛鐘。已經過正午了。
平介花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將聖誕樹組合起來了,隨後立在了客廳里。
「這下子有點兒聖誕節的覺了。」
「是啊。」正在洗碗池洗碗的直子向這邊看了一眼。
「喂,我們下午出去一趟吧。」
聽到平介這句話,直子一子起了上。
「出去?去哪裏?」
「去買點東西吧。你最近也沒買過什麼新服,我給你買一件,作為聖誕禮。順便再去買點蛋糕吧。好不容易把聖誕樹也弄好了,就正兒八經地過一次節吧。」
直子沒有馬上回答。站在那裏,兩眼一不地凝視著洗碗池。之後,緩緩地轉過來,來到了日式房間。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一次嗎,我今天得出去一趟。」
「可是你昨天不是說還沒定下來嗎,何況你的朋友好像也一直沒有給你打電話。」
「是我打給。我這就該給打了。」
「推掉吧,就說你有事去不了了。」
「可是非常希我能和一起去。」
「不就是找人陪買東西嗎?讓找其他朋友好了。」
「可是……還是先打個電話再說吧。」直子說完出了日式房間。看來要上二樓去打電話。
「就在這裏打吧。」平介說道。但直子還是徑直上了樓梯。不可能沒有聽到平介的話。
平介盯著電話機。分機指示燈亮起來了。看來確實是在給誰打電話。有可能是相馬的家吧?平介想到。
電話沒過幾分鐘就結束了。隨後直子下了樓。
「還是堅持說讓我去。我去一下吧,馬上就回來。」
「是誰啊?你說的那個朋友?」
「由里繪,笠原由里繪。」
「你們去哪兒?」
「新宿。我們約好3點見面。」
「3點?」
「對啊。所以我得開始準備了。」直子說完再次上樓去了。
平介歪起頭來。沒記錯的話,昨天相馬在電話里說的是4點,在新宿紀伊國屋書店的前面頭。難道是剛才給相馬打電話,改變見面時間了?
剛才的電話應該也被錄下來了。平介產生了馬上想聽的衝。拿出錄音機時萬一被直子發現就不好辦了,平介按住自己的衝,等待著。
直子兩點剛過時出了家門。穿了一件紅,外面套了一件帶風帽的黑大。此外,還化了淡妝,這讓平介十分在意。
出去有一會兒工夫后,平介確認真的走遠了,便放出錄音機。他直接用那臺錄音機倒了帶,之後按下了播放鍵。
「你好,我是笠原。」
「啊,是由里繪嗎?是我。」
「啊,藻奈。怎麼了?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我有事找你幫忙,能聽我說嗎?」
「什麼事?有什麼糟糕的事嗎?」
「也談不上糟糕。不過弄不好以後可能會糟糕的。」
「是嗎。到底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我跟爸爸撒謊說是陪你去買東西了,所以希你能配合我一下。」
「哈哈,原來你是想自製造現場證明啊!」
「不好意思。雖然爸爸應該不會找你確認的,但我想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我懂了。那我今天就一天都不去接電話。我再跟媽媽說一聲,告訴你爸爸打電話來時該怎麼說。媽媽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好說語的。」
「對不起,給你找麻煩了。」
「下次請我吃東西就行啦!不說這個了,你要加油啊!」
「啊,什麼意思?」
「別跟我裝糊塗了。聖誕節前夜找我幫你製造證據,傻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是我要慘了。」
「真的很對不起。」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啦。再磨蹭一會兒約會就要遲到了噢。」
「那就再見了。」
到這裏,電話就被掛斷了。
直子已經猜到今天出去會引起平介的懷疑,但還是出去了。平介不知道是真的想見相馬,還是擔心相馬會像說的那樣一直等下去。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今天相馬在心中所佔的分量比自己重。
平介盤坐在草席上,抱起了雙臂。他的目對著掛鐘。
一種不祥的念頭侵蝕了他的心。害怕失去直子的恐懼像一個巨大的影將他團團包圍了。
在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平介一直那樣坐著。房間里沒開暖氣,但他覺不到冷,額頭甚至滲出了汗珠。
他猛地站起來,衝上樓梯,迅速回到臥室換上了服。
到達新宿車站時已經3點50分了。平介急匆匆地向紀伊國屋書店方向趕去。雖然還沒到4點,但他無法安心。只要他倆一見面,就會馬上離開那裏的。
趕到紀伊國屋書店前面時是3點55分。平介在稍遠的一個地方向書店前面了過去。這家有名的書店門前站了很多等候約會的人,並且今天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在一個四方形的柱子旁邊,站著一個平介腦中有些印象的男青年。他穿著合的深藍呢料起絨大,手裏提著一個紙袋子,裏面裝的應該是禮吧。他微微低著頭,看上去不是很神,大概是因為心裏想著對方可能不會來吧。
男青年稍稍抬起頭,細長清秀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什麼,表也眼看著明朗起來。
平介順著男青年的視線去,只見直子的影正向這邊走來。看起來有些害地走近了男青年。那是15歲高生的表。
平介也邁開大步徑直朝相馬春樹走去。
相馬春樹向前走了一步,直子則開始小跑起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5米了。接著,4米、3米……
直子張開口剛要說話,大概是想說「等很久了嗎?」但是沒有發出聲音,因為看到了平介。
直子停下了腳步,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的全、臉還有表都僵在了那裏。
平介默默不語地向地們走近。相馬也意識到了況的異常,像木偶一樣將頭轉向平介這邊。
像水紋擴散一般,他臉上漸漸出了吃驚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