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老人語出驚人:「怎麼就走了,孫孫,去帶你朋友換服。」聞延和宴禹面面相覷,彼此對視一眼。宴禹猶豫一下,開口道:「……」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便被老太太打斷:「快去快去,別錯過時候了。」
宴禹在櫃中翻找許久,只能找出一較為正式的襯衫西,那子頭較鬆,聞延也能穿下。等換好服下樓,老太太走過來,給聞延整理領,笑著說長得真好,宴禹看著他拿著一串木珠,往聞延手上套。他在一旁,沒再出聲阻止。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哪怕只是誤會了他和聞延的關係,他也不忍心說破。
早上空氣清新,明,宴禹一手扶著老太太,一手提著東西。行行走走,老太太有些力不支。宴禹蹲下要背老人家,卻被老太太輕輕拍了拍背,將他趕到一邊。只見老太太朝聞延招了招手:「小聞,你來,麻煩你背一背我這老太婆了。」
一路幫著提東西的聞延怔了怔,反應過來,便幾步上前,蹲到了老人前,宴禹了聲,想說這樣不好,卻不料那兩人誰也不搭理他,一個願背,一個願被背,和和氣氣,就這麼走遠了,獨留他在後,一臉無奈。
目的地有點遠,加之山路崎嶇,宴禹擔心聞延力不支,他兩手提著東西,幾步往前趕,可卻在看到那兩人時,不自主地慢了下來。那是怎樣一副畫面,聞延如樹拔的,瘦小地倚在他上的老人家。
他們還在小聲說話,老太太笑著,還掏出小手帕,給聞延額角。宴禹在後面看著這兩人,心裡暖融融的,他將東西放下,幹了一件事。他也拍了,拍下聞延和老太太的背影,在這山間小道,綠蔭旁邊。土地上留了一串腳印,引向他最珍視的人。
目的地有許多墓碑,有大有小,許是因為不是清明,沒有人,只有那孤寂一塊塊石碑佇立在不同地段,風像是變大了些,點上香燭紙錢時候,黑的灰燼順著風轉著小圈,散在空氣中。
老太太讓宴禹去摘兩枝,等他摘回來,便見老太太讓聞延倒了杯酒,擱在了其中一塊墓前。那是他爺爺的墓。宴禹過去,作揖跪拜後,將新枝在墳上,又拿了些紙錢在上頭。他見聞延立在那,老太太蹲坐在墳前,便走過去,牽著聞延,和老太太說:「我過去看看爸。」
老太太著石碑,點點頭。每年這個時候,老太太會有許多話,想和他爺說。宴禹想留他和爺爺自己一個獨時間。他帶著餘下的東西,和聞延轉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塊墓比較小,宴禹把吃的東西一一列開,他退了幾步,閉眼雙手合十許久,才緩緩躬三次。
等他睜開眼時,一旁聞延躬著腰,還未起來。宴禹跪拜起,才上前給他爸倒酒。聞延在一旁靜靜地點了煙,見宴禹看他,便小聲道:「老師喜歡煙。」宴禹怔了怔,才苦笑搖頭:「是嗎。」他從來都不知道。
父親總是很忙,桃李天下,為學生鞠躬盡瘁,甚歸家。雖然宴禹很見到他,但他知道他爸很他這個兒子,他沒有聞到過煙味,想來父親回家的時候,不會,大概是要在他面前以作則,不讓他二手煙。他記得父親的樣子,卻已經想不起聲音,更不知道,原來父親也是煙的。
他對他,所知甚,可能……還沒有作為學生的聞延知道的多。想到這裡,心歉疚不散,宴禹沉沉地吐了口氣,他拿出紙錢,垂眸點燃。聞延蹲在一旁,替他遞過紙錢。宴禹沉聲道謝,他該謝聞延許多次,謝聞延來找他,謝聞延替他背老太太,甚至謝他,為他爸點的那煙。
可他想的更多的是,事不該是這樣,聞延不應該來找他。就像他所有,都被這個人知道了。以他們的關係,不應該對彼此瞭解這麼多。炮友進家中,都已經是過了一道防線,更何況,是如此猝不及防下,聞延走過一層又一層的界限,直達他面前。
他連後退的機會都無,卻更加可悲地發現,他連彼此的關係,都無法定義。想到這裡,宴禹再次歎氣,眉眼鬱。他扔進一片紙錢,開口道:「你別誤會了。」
聞延正專心往盆中扔紙元寶,聽到他的話,有些疑地抬起頭。宴禹臉有些冷,表淡淡:「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所以帶你來祭拜。你別覺得不自在,就當哄哄老人家,陪我做場戲。等回去了,我請你吃飯,算是辛苦你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