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挨著聞延手臂,問疼不疼。聞延握住他反問:「你呢,你疼不疼。」他著宴禹,那麼專心致志,那種刻骨子裡的眼神。宴禹心都了起來,聞延如今的神讓他害怕,本能地,他想阻止聞延說話。可這人還是說了,他說闖進車裡時,錄音沒有關,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他聽到了一切,也知道了一切。
病房裡安靜下來,宴禹倦極了,腦子擰一麻。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讓聞延知道了。他想把手從聞延手裡出,卻被牢牢握住。他執拗地讓聞延撒手,聞延卻俯拿臉去挨宴禹的手指,垂著眼皮溫順道:「你別生氣,我不說了。」宴禹累極了,掙不開只能讓聞延握著。一冷一熱,終究被捂熱了手。
雨好像停不下來一樣,住了多久的院,就下了多久的雨。天氣急速降溫,出院那天是個大晴天,宴禹裹著外套叼著煙,自己拎著行李上了車。聞延開的車,宴禹坐在副駕看著外邊。至那天起,他就很說話了,寡言語,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聞延只安靜陪在他邊,沒有強迫他說話,也沒有煩他。只是每天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朵小花,在病床旁邊的玻璃瓶裡。和他一塊出去曬太,躲在天臺煙。偶爾在宴禹吃完藥後,給他遞一顆糖。有時候時檸檬味的,有時時草莓的。
宴禹在醫院裡畫了很多畫,大多數都是雜無序的東西,畫不畫,形不形。他抱著那一大堆草稿和三兩件住進了聞延家。小司跟著一塊過來,陪在他邊。公司那邊,宴禹很久沒聯繫過了,他手機關機,沒有搭理任何人,每天除了煙畫畫,偶爾進食,他甚至覺不到日子的流逝。
聞延手上的傷好了,結出了一個小小的疤。宴禹依賴上了安眠藥,在還清醒的時候,他聯繫了公司,辭職退。留在公司的東西也沒有收拾,他想反正不想要了,也懶得收拾。躲在房間裡睡覺的時候,來來去去好像有很多人來看過他,他吃了安眠藥,昏昏沉沉的醒不過來,又睡不下去,只能覺到不停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著,讓他沒辦法好好休息。
每一週他都有去看醫生,吃藥,可灰緒一直纏繞著他,只要他還在呼吸,就不會輕易地褪去。日子就那麼過,他瘦了十斤,聞延偶爾在,偶爾出差的時候拜託宋劍過來照顧他。冬天最冷的時候,宴禹好不容易打起神,想起他還要回去看老太太。
聞延的母親以他的狀態也沒法見了,臨近過節的時候,他打算自己收拾行李,帶著小司回去找老太太。走的那天,他穿著圍在廚房給聞延包餃子。他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態不對,聞延也算是倒了霉了,剛和他在一起,他就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任誰看到自己人每天死氣沉沉,要死要活的模樣,心都不會好。持續的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想的緒,可哪怕是最難的時候,哪怕分手兩個字都溢在他牙關,他都沒吐出來,反而一個字一個字嚼爛了,嚥回腹中。他不要分手,他死也不願意放開聞延。說他自私自利也好,任意妄為也罷。他願為拖累負擔,也不肯放手。除非聞延不要他了,聞延親口對他說,煩他讓他滾,他不會猶豫,一定麻溜利索的滾。
剛收拾好行李,他給聞延打了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聞延聲音很驚喜,在那邊說宴禹很主聯繫他。宴禹樂了,他想了想,才慢吞吞道:「我要離開一陣子。」那邊頓時沒了聲,好半天他才聽到話筒那頭呼吸越來越急促,接著,聞延近乎咬牙切次地說:「你想都別想,我現在馬上就回來。」
宴禹才明白這人誤會,立刻說:「你別急,我這是要回老家看老太太,過年了,我要回去陪過年。」那邊安靜一會,才悶悶道:「你故意嚇我吧。」宴禹大喊冤枉,分明是聞延反應過激,怎能怪他。聞延在話筒那邊哭笑不得,還打了個噴嚏。他委屈地向宴禹道自己剛剛從工作室跑出來上車了,連外套都沒穿,冷死了。
聽著這些話,宴禹蹲下,著小司的腦袋,心裡暖融融。他歎了口氣,一個想法徒然地冒了出來,他對著話筒說:「你要跟我回家過年嗎?」過年時候的煙花,我想和你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