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下，沈驚鴻看不清沈上清臉上的神。

反而另一個沈上清，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猙獰。

沈驚鴻心有些麻木，儘管他對自己這個父親沒有任何好，可眼前這一幕，又讓他十分不解。

他想不通沈上清的分為什麼會反噬自己的本。

但他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或許他們父子之間，藏著一個天大的誤會。

「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沈驚鴻低聲咆哮，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是的，他害怕了。

怕沈上清死在眼前，怕自己來不及了解真相。

更怕，他從前所有的認知與想法，都是錯誤的。

「走！」

沈上清儘管被刺穿了心臟，面依舊平淡，做不出太多表。

沈驚鴻眼圈瞬間泛紅，他力推開那黑的沈上清分。

沒了那把冒牌七子劍的支撐，沈上清影晃了晃，只能依靠沈驚鴻的攙扶強撐著。

此時，沈默才從遠方姍姍來遲。

當看到沈上清那虛弱的樣子，他心頭怒火滔天。

「我踏馬吞了你們狗ri的！」

那黑袍和灰袍都沒有繼續手，只是靜靜盯著沈上清。

儘管產生了自主意識，但他們都清楚，沈上清才是他們的本。

本一旦死亡，分便再也沒有了長空間。

他們的實力增長，只能依靠沈上清。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願意斬殺沈上清。

沈驚鴻扶著逐漸冷卻的沈上清，此時的沈上清，甚至沒有催紫氣治療自傷勢，更沒有服用帝樹。

看上去，就像是放棄治療了一般。

沈驚鴻大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上清側目向沈默，一隻染的手，將七子劍塞到沈默掌心。

那黑袍皺眉頭，凝聲道：「我和灰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值不得一把劍嗎？」

沈上清冰冷瞥了一眼黑袍，隨後掙開沈驚鴻的手，緩緩湊到沈默耳畔。

「殺了它們，殺了它們……」

接連兩聲呢喃，像是代表著沈上清的意志。

沈默眼前一紅，他已經覺到，沈上清的氣息，正在漸漸變得微弱。

即便是準皇強者，也終歸抵擋不住這黑袍的侵襲。

更何況，就連皇者，也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沈上清沒再叮囑沈驚鴻和沈默，而是向飛快趕來的鐘凌雪。

那雙深邃的目里，彷彿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兩行淚，悄然滴落。

這是沈默和沈驚鴻第一次見到沈上清的眼淚。

或許在所有人的認知里，沈上清是一個沒有的生，自然也就沒有眼淚這種東西。

可事實上，就像沈默這麼久以來對沈上清的觀察，他知道這位先祖是有的。

只是藏的太深，無法表達罷了。

沈上清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那兩個分也沒有再繼續屠戮。

畢竟，他們也並不希本死去。

本一死，他們終生都沒有皇的希。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分開了。」

鍾凌雪目有些發獃，輕聲呢喃道。

沈默和沈驚鴻見狀，皆是於心不忍的別過頭。

沈上清拼勁全力，張開雙臂將鍾凌雪擁懷中。

上的，將兩人的白都染了金。

鍾凌雪抱住沈上清，此時的沈上清，就像是一飄的落葉。

風一吹，就會遠去。

「哎……」

就在這時，天地間，忽然浮現一聲悠然的嘆息聲。

接著，遙遠的屠魔城方向，第四通道劇烈震起來。

一道虛幻的人影，呈現在眾人頭頂。

同一時間，天魔大陸深，一道強橫到極致的氣息，也朝此快速趕來。

這虛影與那氣息，幾乎是先後趕來。

天魔大陸的氣息，沈默並不悉，只是覺得有些心悸。

但那虛影，他卻再悉不過。

下方，原本悲傷的沈流沙面一喜，「李命老賊。」

「滾出去！」

那趕來的天魔強者，用字正腔圓的神武大陸語言怒喝道。

李命捋著鬍鬚，悠然道：「給我片刻時間，辦完事就走。」

說話間，李命目環視下方，當看到各大王朝的軍團時，他眼中多了幾分詫異。

而當看到鍾聖仁的那一刻，李命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尷尬。

老殿主亦是如此，不知該如何跟自己這個婿打招呼。

畢竟，這麼多年來，二人沒有集。

倒是鍾凌雪不客氣，直接拉著沈上清朝李命飛掠而去。

「救他！」

李命沒吭聲，而是轉頭向灰袍和黑袍。

兩個分眼中，同時閃過一抹忌憚。

二人顯然沒想到，李命竟然會強度通道。

「走吧，跟我回去。」

李命悠然開口，對兩道分道。

這兩道分對一眼，儘管神萬分不甘，卻沒有開口反駁。

李命順勢抄起沈上清，帶著兩個分，朝通道方向飛速掠去。

那天魔一方強大的氣息，見李命離去，也轉眼消失不見，並沒有繼續為難。

著奄奄一息的沈上清和兩個分被李命帶走，沈默攥拳頭，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只是覺，心中好像空了一塊。

這一別，他不知道沈上清還能不能活下來。

更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見。

就像他從來也不知道，李命到底代表著什麼立場。

但分別，已經無法避免。

這種心，就像是當初眼睜睜看著蘇婉瑜被朱紅帶走的那一刻。

鍾凌雪站在原地，無聲的流著眼淚。

沈驚鴻也是眼圈泛紅，儘管父子不和，可終歸是脈相連。

沈默咬著牙關。

從未有任何一刻，他像現在這樣變得強大。

「娘……」

沈驚鴻扶住鍾凌雪，低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鍾凌雪輕輕搖頭，彷彿在這一刻封閉了自己。

向沈默，平靜道：「我要去無相島，不要讓任何人跟著我。」

丟下這一句，徑直朝著屠魔城方向飛去。

沈上清走後，許丑和下方的活傭軍團，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

就連其他王朝的強者，此刻也齜牙咧，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既然那黑袍和灰袍不是沈上清，自然也就不存在濫殺無辜的說法。

死在兩個分手中的強者，也只能自認倒霉，怪不到九王域頭上。

李命也沒空手來，臨走時，將一方混元氣留給了沈默，是上次王昭欠下的債。

但這對於沈默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天魔退了，可九王域付出的代價，也是無比慘重的。

第一戰力沈上清幾乎隕落，李命是否能夠救活沈上清，甚至會不會出手相救，對沈默而言都是一個未知數。

但這一戰，也為九王域徹底奠定了基礎。

被打殘的天魔軍團，短時間應該不會再來九王域的霉頭。

從這一刻起，九王域才算正式在天魔大陸站穩了腳跟。

但付出的代價，也是空前慘重的。

沈驚鴻紅著眼睛看向沈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沈默點點頭，「我也是剛猜出來，當年先祖修鍊九絕劍，其中兩道分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這兩個分，不再他控制，並且與他的實力同步增長。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分，承載著的是他的暗面，將他心的邪惡無限放大。

我想，老老葉應該是這兩個分殺的、包括葉紅提和周穆武，乃至祖。

這兩個分，是從尋王印里的放出來的，我想，應該是先祖不想死在天魔手中，所以才採用了如此極端的辦法。」

聽到這裏，沈驚鴻神忽然變得獃滯。

眼角的淚水，不控制大滴大滴落下。

「原來如此……」

沈默說起來，心更加的難。

沈上清的世，其實很很可憐。

剛出生沒多久，七位哥哥與父親全部戰死，他跟著周開山四東躲西藏。

小小年紀，沒有父母關，也養了他孤高冷清的格。

這種格，在周開山死後，更是被無限放大。

那時的沈上清，徹底變了一個冷酷的君王，心唯有復仇與征伐。

他將自己所有細膩的，全部藏在了一張面癱臉之下。

後來，分的出現，又害死了他邊所有親近的人。

如果按照後世的說法，沈上清一度懷疑自己是個天煞孤星。

他排斥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目的是為了不再傷害誰。

當天魔侵，九王域危難之際，他一次次突破極限，守衛這個弱小的種族。

可以說，如果沒有沈上清，就沒有九王域的今日。

還有那本書……

想到沈上清留給他的那本書，回想起沈上清那個問題。

「莫非……」

沈默想要拿出書看一眼，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還是忍住了。

只是覺得沈上清贈書，和他所說過的話，別有深意。

甚至他懷疑，沈上清一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所以將這本書給了他？

沈上清夫婦離開后，整個屠魔城，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

沈默深吸了口氣，整理思緒，沉聲道：「回去修整！」

說完，他徑直向著屠魔城方向走去。

無論怎樣悲傷，城中的善後工作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