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靜的眼睛彎一對月牙,點頭說:「就是就是,我大師姐的手藝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常常在師父院里的小廚房做韭菜餅啊,炒麵筋啊,小糕啊,還有燜鳥蛋啊……嗯,對了,還有一回做了辣南瓜藤和煎豆腐,然後放在瓦罐里,有時候是拿油紙包著,等到上晨課的時候帶給我當零食。我吃了之後,連著五六天還能想起那個味兒來呢!你不知道,我娘已經是我們村裡最巧的媳婦了,可論起做飯的手藝也比不上大師姐的一半兒的一半兒的一半兒!」
真珠又來回搬了幾趟東西,笑道:「你這隻小饞貓,饞也就算了,還是個碎碎念的婆婆。將來等你嫁了人,倒可以轉行兒做個婆,定能把那提親之人吹得天花墜的。統共我也就給你做過不到十次零食,什麼『常常』啊?」真靜一吐舌頭,閉低頭喝湯。
真珠理著床上堆的東西,蹙眉嘆道:「除了柴和炭,旁的都拿進來了,只是有一樁——我竟忘了你們這裡的窗戶是四面風的,窗紙和漿糊得等到明天才能找了送來。今天夜裡,你們就先用幾條長凳、幾件道袍臨時架一個的小屏風,將就著睡上一晚吧。千萬不要不當回事,睡覺的時候吹了這峰頂子上的夜風,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著,又指了一小堆紅果和青梨,笑道:「今天早上,我的還沒邁進山門,真靜就撲上來找我『告狀』,說靈堂上的那些芒果香瓜的,都被真韋們幾個小妮子給捲走了。我尋思著,反正那些東西也只是擺著好看,從南方運過來又放了許多天,未必中吃,你且莫與們一般見識。這些是我昨晚下山去兔兒鎮上買回來的,鮮甜多,開胃健脾的,你喝完湯來嘗一個。」
何當歸瞇眼笑道:「姐姐這般心周到,難怪真靜總說你像的娘親。怎麼辦?現在連我也忍不住這樣想了。」
真珠失笑:「你的也抹了糖了?話說回來,我與真靜都是圓圓的丸子臉,論起來還真的有幾分相似,可你是荷瓣小臉,下尖尖的,一定是隨了你母親吧?」
何當歸低頭抿了一大口米湯,方含混不清道:「那可說著了呢,我娘親也是一枚丸子臉,跟姐姐你有得拼。」真珠剛想說「那麼你就是隨父親」,又忽地記起何當歸的「父親」是個忌諱的詞語,連忙幾句岔開了話題,說到了那一批新來的京城客人上。
方自聊了兩句,外面跑進來一個年長道姑,氣吁吁地說:「……大、大師姐,師父在西廂陪客人,後來客人說要見何小姐,師父讓你給領過去!」
客人?那些錦衛要見?何當歸納悶地偏頭想了一下,奇怪,昨天雙方只講過寥寥數語,他們應該連和真靜的名字也不知道,怎會如此指名道姓地要求見自己?退一步講,即使他們真的找到被們救治的那人,也不至於一下子就聯想到自己吧。
何當歸轉頭看一眼真靜,發現正張得鼓著眼睛、張著大,活似一隻捕食中的田蛙,不由得微微一笑:「你發什麼愣?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要見我我去便是,左右也就是問幾句話。既然他們不曾你去,那你就留在這裡繼續喝湯,順便看好咱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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