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鄭海心的廚藝很是不錯，不多會功夫已經做了三四個菜品，基本都是沈煉吃的，糖醋排骨，黑椒牛柳，梅幹菜扣，醉蝦。

“媽，差不多了，你別像待客一樣，以後兒子都不好意思來了。”見老媽還在廚房忙碌，沈煉喊了一聲。

“你不是客人是什麼？”沈母頭也不回冷冷回答。

沈煉早習慣說話口氣，不以為意起朝廚房走了過去，大咧咧環住了沈母肩頭道:“別忙活了，飯我做，您老人家去陪青玉說會話。”

沈母無於衷道：“是擔心冷落了你媳婦吧，還以為是真心疼我！”

“怎麼會，我是擔心這兒油煙太大熏著您！我老媽氣質高雅如仙，廚房這地就配不上您份，還是兒子來。”沈煉趕發誓。

“臭小子，就會哄我高興！”沈母瞪了沈煉一眼，語氣總歸是了些，倒也沒再繼續堅持，轉朝客廳走去。是知道小兒子夫妻跟柳青玉之間恩怨的，此時客廳裏留下他們三個人在的確不合適。

客廳，柳青玉當然不想跟沈安夫妻說話，隻是出於麵子問題，對於兩人故意攀扯的話題還是不冷不熱的評價了幾句，每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氣氛很冷很尷尬。

恰好見沈母走了過來，柳青玉冷淡的臉上有了些笑意，起招呼了一聲。

如果之前跟沈安夫妻相是沈安夫妻尷尬，沈母一來，尷尬的就是柳青玉。沈母職業是律師，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很是較真無趣，大多時候柳青玉這個談判高手跟在一起都找不到合適的話題。當然，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沈母不願意跟多談。

周晴有心修複跟柳青玉的關係，見狀對沈母撒道：“媽，嫂子剛剛還誇您做的飯香味俱全，以後想好好跟您學學，您給說說這些菜都怎麼做的。”

柳青玉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從來沒說過這話，隻是見周晴將話題引了過來，還是笑著準備誇幾句，但還沒說什麼就被沈母一句話給截斷了。

“什麼香味俱全，吃都沒吃就知道味道好了？”

周晴笑容僵了起來，心裏暗暗埋怨婆婆不給麵子。家雖然條件不錯，但跟柳家比起來連小門小戶都算不上，而父親最近生意上也遇到了一點難題，正想套近乎找柳青玉幫忙呢。

柳青玉表卻沒什麼變化，落落大方，隨口就岔開了話題關心道：“媽，聽沈煉說您律師事務所最近生意不錯，幾乎天天加班，別太累了，該休息就要好好休息。”

“習慣了，倒也沒什麼。你不也是天天加班麼？再說有兩個不的兒子拖後，我這個當媽的不敢怠慢一點，不然今天有人貸款抵押房子，明天就有人敢借高利貸了。”沈母聲音有些大，掃了柳青玉一眼，明顯話裏有話。

“抵押貸款，誰啊，我哥嗎？”沈安愣了一下。

柳青玉表也是微微一窒，沈煉貸款的事就不知道，有些錯愕，但沈安已經問了出來，也就沒出聲。

這事不適合說什麼，隻是心裏暗惱沈煉，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打聲招呼，弄得現在沒一點頭緒。再說柳家是什麼份，沈煉抵押貸款的事傳出去會讓人以為是柳家苛待他，沈母怕就是這麼想的。

“哥沒錢怎麼不說一聲啊，用得著去貸款！”沈安見沈母不說話，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有些氣憤嚷嚷了起來。

周晴瞪了沈安一眼道：“你自己就是個窮蛋，跟你說有什麼用。”這話是在暗暗提醒沈安別裝大頭蒜，心想嫂子有的是錢，你哪門子心。

“老子是窮蛋，但我哥用錢我肯定砸鍋賣鐵也湊出來，你個娘們家知道什麼！”沈安衝了周晴一句，氣的周晴小臉發白，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借口不舒服轉去了臥室。

沈煉這時已經端著兩盤菜走了出來，聽老媽當眾提這個話題，有些苦笑。很明顯，這是在刺柳青玉，意思大致是你柳家是有錢，但我兒子有尊嚴，寧願去貸款也不願意用你家的錢。

“哥，你貸了多錢，我幫你想辦法先還上。”等沈煉出來，沈安趕追問。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沈安還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忍住了。是啊，哥什麼都比自己強，就算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他隻要肯張，怎麼都不到自己。

“去把你媳婦出來吃飯。”打斷了沈安胡思想，沈煉擺了擺手。

“吃不吃，真當自己是姑了。”沈安嘟囔。

“滾，你也別吃了。”沈煉一點也不客氣。

沈安不敢反駁，灰溜溜的去了臥室周晴，不一會小兩口就一起出來了。

“小煉，仔仔細細跟我說一下你貸款的事兒，幹什麼用？”

飯間，不理會沈煉的故意打岔，沈母執意追問。

沈煉卻並不想提這茬，但到這份上也是沒辦法，隻能大致把前因後果說了個通。

“唉，我這個當媽的失敗，連讓你找我要錢的資格都沒有，嗬嗬！”沈母有些自嘲，都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跟這麼生分了，當初聽說他貸款的事，沈母失落難了好幾天。

“媽，哥這不是怕你心嗎，畢竟不是小數目。”周晴眼睛轉了轉，略加重口音。心裏暗暗著急，就怕婆婆一激把存款拿出來給了大哥。

柳青玉見氣氛不對勁，笑著對沈煉道：“一會回去我幫你拿些錢，你把貸款先還上再說，瞧把媽給氣的。”

周晴聽柳青玉這麼說，心裏就是一鬆，慌忙接腔道：“是啊哥，嫂子家有錢，你就當先借著，以後有錢再還給嫂子。”

“用不著的錢，我這些年還算有些積蓄，幫兒子一把還是能辦到的！”沈母卻並不領，冷冷道。

柳青玉瞬間臉就靜默起來，努力在適應跟沈母相，可看得出來，沈母先為主，是怎麼都看不順眼了，既然這樣，柳青玉實在想不到還能再說什麼。

“媽，過分了啊！”沈煉抱歉看了柳青玉一眼，而後幫沈母夾了一筷子菜，悄悄眨了眨眼睛，示意老媽收斂。

沈母也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但習慣強勢的並沒有低頭的意思，隻是起去了臥室，不一會拿著一張卡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放到了沈煉前桌上。

“碼是你生日！”

周晴眼睛都瞪圓了，沒想到千怕萬怕，最後還是婆婆拿錢出來。沈煉貸款金額是四百多萬，以婆婆的脾氣，這卡裏錢隻多不會。想到婆婆的事務所並不大，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豈不是傷筋骨了，都給了沈煉，那沈安呢？平時兩人缺錢的時候也沒見婆婆大方過。

“媽，您還跟大哥客氣，大哥怎麼好意思用您的錢！”周晴說了一句，雙眼盯著桌上的銀行卡。

沈母知道二兒媳婦的意思，冷淡看一眼道：“你大哥這些年沒花我一分錢，而小安這些年揮霍的錢比起卡裏隻多不，這錢你不用想，就算你哥不要，我也會幫他存著。”

周晴被說的滿臉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的，怒其不爭的看了沈安一眼，示意他趕說話。但沈安很明顯並不在意這事，吃的自得其樂，還好心提醒沈煉趕收起來。

“媽，至於麼，家和萬事興，這錢您還是留著吧！”沈煉察覺到了因為這張卡周晴臉都變了，所以不準備要。更何況就算是沒有周晴，沈煉也不願意要沈母這麼多錢。他十五歲不顧老媽反對是伍，二十五歲退伍，十年間幾乎沒有回來過，心裏始終都對家裏存了愧疚，再要錢他都覺自己不是東西。

“和不和我不管，這錢你不拿的話以後這家門你也不用進來了！”

“錢我肯定不要，而且這家我該進還得進！”沈煉笑著說，沒去看到沈母越來越沉的臉。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沈煉隻是搖頭，並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繼續笑著道：“媽，青玉下午還要上班，我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

“沈煉，你存心氣死我是不是。你十五歲去當兵，我攔不住你，隻能妥協。當兵期間你說部隊不接任何形式的探，我哪怕天提心吊膽，還是妥協忍著不去看你。你當兵回來去做人家的上門婿，我心裏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妥協。但你是我的兒子，你能不能對我妥協一次，這錢就當是我求你拿著行不行，到底行不行？”

沈母聲音發，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

……

柳青玉原本還在生氣沈煉瞞著貸款的事，也生氣沈母對那種輒諷刺的態度。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沈家出來之後忽然理解了這對母子。

沒記錯的話沈煉的爸爸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沒有了，沈母當時應該正值好年華，但沒有改嫁，沒有抱怨，卻默默的將兩個孩子拉扯大了，個中辛苦可以想象的到。而沈煉從某方麵來說跟沈母脾氣極為相似，隻不過沈母固執在外麵，而沈煉固執在心裏。彼此格最相近的兩個人，卻偏偏最容易產生，勢必要有一方妥協才算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