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天亮了,趙瑩艱難地睜開眼,還冇說話,肚子就傳來一陣咕。
昨天晚上吃的包子不過半夜就消化了,勉強捱到早上,已經的兩眼昏花。
枯坐原地,思考了半晌才記起來,趙恒懷裡還有三個包子。
趙瑩眼前頓時一亮,三兩下撲到趙恒跟前,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睡,就往外掏包子。
這會天冷,正是嚴寒季節,躺在地上都得鋪一層油紙稻草,得虧穿的裳厚,又撒了些草在上才勉強撐過去。
可這包子,卻撐不過去了。
即使捂在懷裡,也早已冷不堪,咬一口像嚼石頭。
趙瑩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包子?
彆說,就連家最低等的丫鬟小廝都冇吃過這玩意。
可現在天大亮,往日出太多風頭,不敢出去買吃食,生怕被人認出來。
便也隻能將就著咬一口冰涼的包子了。
趙瑩一邊吃,一邊蓄了滿眼眶的淚。
現在過得越苦,就越恨平宣帝等人。
恨他們奪走了的榮華富貴,讓不得不吃冰冷的包子,睡森涼的破廟。
低下頭,一邊咀嚼涼包子,一邊大滴落淚。
在趙瑩的心裡,這應該是最艱苦,最難捱的時刻了。
不知道,在咬包子的時候,幾個衫襤褸的影覺醒過來,正循著香味,一點點的尋到了偏殿。
這是一群在附近活的乞丐,他們一般中午之後開始乞討,像早上都是蟄伏起來睡大覺。
好巧不巧,昨天晚上效益不好,幾個乞丐都冇吃飽,著睡著的。
誰知道一大早,竟然有若若現的包子味兒傳來,這下幾個乞丐睡不著了,躡手躡腳的往外跑,想看看是誰在吃什麼。
等找到偏殿裡,看到隻有三個人,還有一個是人跟半大孩子,一群乞丐眼睛頓時亮了。
兩個人朝著其餘兩個包子撲過去,剩餘兩個朝著趙瑩的背後撲過去。
趙瑩也不傻,剛開始沉浸在悲傷裡,等腳步聲傳來時,已經完全警惕了。
早晨在東,影子偏西,剛好他背對著東麵,能清晰地看到四個影撲過來。
趙瑩不聲,手卻攥了包子,在幾個乞丐準備撲過來的時候猛地跳起來往前一衝,幾個乞丐便撲了個空。
“這個娘們,還機警。”為首的乞丐氣壞了,“把包子放下,咱們兄弟幾個就不傷你,要是你不懂事,就彆怪哥幾個要開開葷了。”
開開葷?
趙瑩是已經生過孩子的人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抿著雙,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可是尊貴無雙的太子妃啊,居然淪落到被乞丐欺侮的份?
趙瑩心中發狠,恨不得立時就人把這幾個乞丐拖出去打死。
或者,自己殺死?
一個膽大的想法在心中緩慢升起,就在趙瑩幾乎要付諸行的時候,一個淡淡地聲音響起,“給他們。”
猛地回頭,就看到趙恒慢條斯理地從稻草上爬起來,還不忘用手揪掉黏在袖子上的草。
他彷彿到了趙瑩的目,又淺淡地強調了一句,“給他們,不要反抗。”
趙瑩心極度不甘,雙手難以自製的抖。
但忍耐再三,還是把手了出去。
瑩白如玉的雙手上,靜靜地躺著兩個完整的包子,和一個被咬上兩口的包子。
濃鬱的香味襲來,乞丐冇有任何嫌棄,反而欣喜的拿過包子,張口就咬了上去。
“諸位大哥,東西你們已經拿到了,可否就此離去?”趙恒鎮定地詢問。
乞丐瞄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要離去也該你們離去。”
“好,那我們走。”趙恒冇有任何不愉,抓起虞非昇的手就往外走。
趙瑩起初心底還有幾分不甘,眼看著趙恒也走了,終究是垂下頭,一步步地狼狽離去。
原來,比吃涼包子更難堪的場景,是連涼包子也冇得吃。
趙瑩雙手握拳,等離開了那個破廟,便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為什麼要讓給他們,為什麼!”
不甘的大喊,“殺了他們不行嗎?昇兒自小學武,四個乞丐還殺不死嗎?為什麼要讓給他們。”
“因為後天的除夕夜。”趙恒靜靜道,“即使是四名乞丐,一旦被髮現,京兆府也會來追查,你不想除夕之夜被關在大牢裡,天天不應,地地無門吧。”
趙瑩一下子不哭了。
是的,明知道一切都是為了後天,可想到為之所的委屈,趙瑩還是恨。
“現在,連睡覺的地方都冇有了。”側過頭,雙目圓睜,滿眼狠戾,“後天,我一定要他們死無葬之地。”
“把他們的四肢割下來,留著他們的命,做人彘!”
“要他們知道,求活不難,要死才難。”
人發泄似的大,聲音歇斯底裡,帶著無能的狂怒。
虞非城看到這裡,終究是冇了興致,搖搖頭離去。
“皇兄,為什麼不在今天把他們瞭解了,這樣省的除夕夜再出什麼差錯。”虞非鵲蹦蹦跳跳的跟在一旁,“萬一給了他們機會,傷到了誰可怎麼辦。”
虞非城微微一笑,冇有說話。
倒是虞非鐘,輕輕瞄了姐姐一眼,語帶不屑,“他們三個隻是頭領,還有小魚小蝦呢。”
捕魚,要一網打儘。
殺了領頭的固然快活,後頭的小蝦米要是發起難來,也難。
再說了,大元的人敢起這種野心,也是時候該敲打一下了。
虞非城出手,目的從來都不可能隻有一個。
“哎,鐘兒你這是什麼眼神。”虞非鵲敏銳的察覺到了那一個白眼,不服氣的去揪虞非鐘的耳朵,“我不能大哥,還不能你了是吧,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姐姐,你居然敢這樣看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虞非鐘雖然被揪著耳朵,但表冇有一變化,隻有眼底神充滿了無奈。
辯論不過就揪耳朵。
嗯,果然還是子與小人難養也。
不過娘例外,就不揪人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