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儀在人群中,聽著元朔的話,心裡想著這一位換了新差事,這段日子磨礪下來,皮子功夫都見長了。
殷鑒本來早已經頤養天年,但是他們陳郡殷家的子弟自殷啟出山之後,就跟拔蘿蔔似的,一個個的都被帶了出去。
連度明都前往幽州出仕,他這把老骨頭趁著還能挪,自然要為家族後背鋪路。
再說重開太學乃是盛舉,便是不為自家子弟,陛下誠心相邀,隻為這天下學子他也會來的。
元朔攙扶著殷公,腳步有些發的走到太學門前,太學已經到位的講師齊齊迎了出來,領先一步的便是太學祭酒華淩,他上前見禮一揖,“見過殷公,快快請進上座。”
華淩出平原華氏,自好學,經籍雜學無所不覽,先帝駕崩之後,華淩便辭歸鄉中,這次也是被新帝征辟,他再三推辭,卻被元朔這個厚臉皮的賴在他家吃了七日飯,最後被元朔說服,這才重新出仕。
因此,華淩見到攙扶著殷公的元朔著實冇什麼好臉。
元朔:……
他也是堂堂惠康四公子,如今過得什麼日子喲。
重開太學之所以能一下子把名頭打響,除了殷公之外,還有陛下在太學建了一所藏書樓。藏書樓中書籍無數,對於書之人來講,簡直是無法拒絕的。
太學正門大開,殷公在前,華淩在後,元朔與諸位太學學隨後,再往後便是無數學子跟著眾人影踏進了這座新修的太學學宮。
正冠,拜師禮,在華淩的引導下,諸位學子恭敬行禮。
本來還有獻束脩的環節,但是太學不收束脩,因此這一節就免去了。
正因為太學免束脩,所以今日前來的學子纔會這樣多。
太學分出的科目極多,與以前大為不同,太學以前以五經為主,還有騎六藝,如今卻增加了玄學、算學、醫學、樂學還有各項工學。
新增的學科讓人好奇,元朔跟興趣的學子慢慢解釋。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讀書,就像是元朔不僅喜歡讀書,他還喜歡打鐵,但是打鐵也是有講究的,這也需要學習。
工學裡又分很多科目,鐵匠也算是其中一科,元朔覺得自己經驗富,還擔任了這一科的學授課。
建立太學除了招攬人才之外,更為重要的便是安人心。
宋封禹以前常年征戰,嗜殺之名名滿天下,登上皇位之後,自然有很多人不滿。
但是,若是一個重視學,看重人才的陛下,自然能將人心慢慢的安下來,沖淡了嗜殺的惡名,尤其是對於那些門第低微的小士族與庶族,讀書揚名纔是他們最快晉升的通道。
重開太學,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這裡頭宋封禹做的打算極多。
顧清儀看著太學熱熱鬨鬨的場麵,側頭看向宋封禹,就見他神認真的觀看在場的人,黑黢黢的眼睛裡不到底,往日飛揚的眉峰此時帶著幾分緩的弧度,想來心裡是高興的。
“今日一切順遂,太學必將重新興盛起來。”顧清儀高興的開口。
宋封禹聞言心裡也高興,牽著顧清儀的手順著人群往前走,笑著說道:“但願天下英才能彙聚於此,天下初平,都缺人才,就算是雜學學好了也能造福天下,但願這些學子們能拋棄見,選擇學科時能順應本心。”
顧清儀知道宋封禹的額擔憂,笑著說道:“凡事不能急於一時,等過些日子,讓穆埠帶著將作監的人來太學轉一圈,展示一下將作監的新事,想來會有人心的。”
“也是。”宋封禹握著顧清儀的手邊走邊笑,“等鄭桓回來,太學的學更多,那時太學纔算是真真正正的站穩了。”
“說的是,想來年前就能看出幾分效,鄭桓這一圈走下來費時不,心急也冇用,慢慢等著吧。”顧清儀也冇辦法,這個時代通不便,全靠十一路自發電,家底厚實的還能有牛車可坐,速度是快不起來的。
宋封禹又看了一圈,就帶著顧清儀往外走。
顧清儀問道:“去哪兒?”
“找個地兒吃飯。”宋封禹道。
顧清儀還真冇有跟宋封禹在外吃過飯,一時也有些開心起來,道:“我已經很久冇在惠康的食肆吃過東西了。”
“以前在惠康的時候常出來?”
“那怎麼可能,顧家正低頭做人,我哪能出來招搖。”顧清儀搖搖頭,“隻是偶爾出來口氣,跟李茶英我們兩個說說話,若是運氣好,還能看到惠康四公子坐著牛車招搖過市,不知道多小娘子往他們車上擲絹帕荷包,熱鬨的很。”
“你呢?”宋封禹看著顧清儀,“有冇有擲過?”
顧清儀一聽還真的認真的想了想。
宋封禹:……
“有一回踏春,四公子比試,好像是郗小郎箭輸給了元朔,於是便騎馬繞著街跑一圈,那會兒大姑娘小媳婦的瘋了似的給他砸荷包。當時看著有趣,我好想也扔過一個。”顧清儀現在想想還覺有趣的,就像是追偶像,偶爾也會失了理智。
主要是那氣氛一旦哄起來,真的是很難不上頭。
宋封禹角的笑容都僵了,但是一想惠康四公子中,好像清清跟郗嶠一直冇什麼往來,這才輕輕鬆口氣,似是不經意的說道:“郗家在惠康好似聲譽一向不怎麼好。”
顧清儀狐疑的問道:“是嗎?”
冇聽說啊。
“當然,你離開惠康之後,郗家在新樂王登基之後,曾把族中子弟的婚事退親過,不過是因為那郎家與梁家好像有些往來。”
梁被傅行空推出來頂了缸,因此梁家一落千丈,但是梁家歸梁家,若是隻因為與梁家好,郗家就讓家族子弟退親,未免有些不講道理。
“這倒是過了。”顧清儀歎口氣,“郎們本就活的不易,郗家未免有些涼薄了。”
“正是,這樣的人家以後你搭理些。”宋封禹一本正經地說道。
顧清儀想起宮宴上話很的郗夫人,跟郗夫人冇怎麼打過道,對並不瞭解,倒是想不到郗家會做出這樣的事。
退親對一個子的殺傷力是很大的,像是這樣家世好的都免不了被人嘲笑,更何況不如的,隻怕境也不算很好。
“那郎後來怎麼樣了?”顧清儀隨著宋封禹走進一家食肆坐下後問道。
“這倒是不知道,又不是你,我豈能關注這些小事。”宋封禹道。
顧清儀:……
所以當初被賀潤笙退親,因為那個人是,所以他就讓人上門提親了嗎?
顧清儀看著宋封禹,特彆真心的問道:“當初你為什麼上門提親?”
宋封禹:……
想起當初自己的打算,現在想想悔不當初,但是若不是他私心作祟,又豈能娶到這樣的妻子?
這本就是很矛盾的。
媳婦已經去進來了,冇必要的矛盾還是不要增加了。
“當然是因為心悅與你。”宋封禹特彆真誠的說道,若是時能倒流,他當初提親就不會讓王泠上門,他會親自帶著人上門。
隻可惜,凡是冇有如果。
顧清儀奇怪的說道:“你這樣說我也不明白,我們兩個也冇什麼集,你是怎麼對我傾心的?”
宋封禹萬分頭疼,所以人就不能撒謊,撒一個謊就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填坑。
“我自然見過你,隻是你不知道罷了。”宋封禹說道。
顧清儀實在是想不出來什麼時候跟他有過集,除了在寺裡那一回。
不過,那時宋封禹是昏迷的,肯定不知道的存在,所以還有彆的時候?
顧清儀問不出來也就不問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宋封禹卻是鬆口氣,再追問下去,他就不知道自己會說什麼了。
食肆的飯菜並不怎麼好吃,蒸煮為主,顧清儀還是更喜歡炒菜,點了碗八錦粥滿滿地喝著,著窗外的行人,如今惠康穩定,天子雖然惡名在外,但是做事卻並不兇惡。
如今惠康的百姓早已經重新恢複正常,坊市也熱鬨起來。
董大鎮守在幽州,諸胡聯盟大敗,一時半會也湊不齊大軍再度攻打大晉,必然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
“秋狩的時間定了嗎?”顧清儀問道。
宋封禹看著顧清儀,“你想去?”
“也並不是很想去,不過舉辦秋狩也的確是與世家緩和關係的途徑。我想到時候必然會有很多人前往,一定會很熱鬨。”顧清儀笑道。
就好比裴韻菘啊,傅蘭韻啊,這些人肯定會去的。
傅蘭韻被賀家困在府裡,能有機會口氣自然要去,隻是憑藉賀家現在的狀況,陛下肯定不會帶上他。
顧清儀不想跟裴韻菘直接開戰,但是又不想被裴韻菘噁心,所以隻能把傅蘭韻放出去,讓這倆人互撕去吧。
借刀殺人這一招,也不是隻有裴韻菘纔會使。
不僅使,還能使的正大明。
想到這裡,顧清儀就看著宋封禹笑著說道:“我想把傅蘭韻帶去,你說怎麼樣?”
宋封禹默了一下看著妻子,這主意不怎麼樣,這生怕是秋狩太無聊,想找點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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