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
他今天就是個背景板吧。
鄭桓跟著顧皇後做事最久,從那裡學到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做事不要呆板,要不拘一格。
“皇後孃娘有冇有說軍演的坐席怎麼安排的?”鄭桓看著鐘湛問道,“我看你規劃出的幾個區域應該是有準備的。”
鐘湛點點頭,“這次軍演因為要百姓前來觀看,所以坐席很張,便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每家分到的位置也不多。正因為如此我才頭疼,哪一個也不能得罪,安排妥當還要皆大歡喜,重要的是還得有銀錢做到。”
不僅要做到,還得做的好,不能看上去寒酸,有損皇家威儀。
元朔也有些皺眉,這事兒不好乾,地方不大位置,還要給百姓留出一部分位置,觀賞的地方要建起高臺,不然平地觀看,後排的人看什麼?
前麵的人的後腦勺嗎?
鐘湛又在桌上簡單的畫了一下皇後孃娘說的可拆卸重複使用的移高臺,“這種高臺全部用木頭做,就好似上山的臺階一樣,如此坐在後麵的人因為位置高視線自然無礙。但是有一點,因為全部用厚實的木材做,還要能拆卸重複用,所以造價也就高。”
這種高臺跟後世那種簡陋的臺階似的觀賞臺窄的隻能容下一人坐不同,顧清儀知道這些士族喜好奢華,讓他們做那種仄的小臺階,這不是等著他們掀桌嗎?
所以這種臺階式的觀賞臺,每一層都是寬闊舒適的獨立地域,能擺上幾案,屏風,鋪上墊,香爐,舒舒服服的坐著觀賞軍演。
如此一來對於承重還有造價的要求自然就高,至於百姓那邊就不用這麼奢華,隻要是簡單的臺階式坐檯就好。
把惠康上下大大小小的士族按照職、家族分一下,這些高臺也不夠分的,所以就要每一家的地盤不能太大,但是還得滿足他們的麵子,於是人數上就得有限製。
但是這樣的盛事,每家幾乎都是要傾巢而出,所以這種事他們這些做事的人就特彆的為難,誰也不能得罪,但是還得把皇後孃孃的吩咐做好,關鍵還缺錢,真是為難死了。
元朔聽完也覺得頭疼,難怪鐘湛都願意給鄭桓低頭,隻希他出個主意解決這難題。
鄭桓對上元朔與鐘湛的目,角了,故作高人姿態,雲淡風輕的開口,“這算什麼難事,每一家有職在的可攜帶至親家屬觀看,按照管製高低規定攜帶家眷人數。其他想要觀看的人,就要花錢買位置觀看軍演。”
鐘湛:……
“花錢?誰會花錢啊。”
這種事都是依靠份就能解決,誰願意花錢?
“以稀為貴,明不明白?”
鐘湛每一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怎麼就不認識了呢?
依稀為貴他知道啊,但是這跟位置有什麼關係?
到是元朔在鶻州待過一下子就明白了鄭桓的用意,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怎麼就冇想到呢。
鄭桓想了想,對著鐘湛循循導,“就像是現在惠康人喜歡喝的玉陵春,量價高,就這還不容易買到,但是你看看酒坊外頭每天排隊的人有多?”
“酒坊是怎麼做生意的?每次酒要售賣的前三天就會對外放訊息,這個什麼?預熱。”鄭桓想起皇後的話說道,“預熱是什麼意思,就是讓彆人知道有這個東西,是什麼東西,東西好不好,要怎麼買到。咱們軍演的位置也是這樣,能不花錢拿到手的,那都是憑的自己的職與資曆,但是冇有職在想要看軍演又想有好位置的人怎麼辦呢?咱們可以賣位置,位置有限,視線絕妙,價高者得,還要提前錢預定,不預定?不好意思,任憑你是皇親貴族那也冇有,這不就來錢了嗎?”
這一套是皇後當年在鶻州讓洪茂那小子搞生意時用過的手段,現在拿來用到這裡也是一樣的。
當初鶻州的瓷,紙張,染出的布料能賣的那樣好,那都是有原因的。
這麼詐的主意,一般人能想到嗎?
但是顧皇後就想到了,高高吊起人的胃口,還要宣傳東西量質好獨家出品全靠搶,搶不到,對不起,再多的錢也冇有。
歸結底,全靠吹。
鐘湛聽了鄭桓一席話,簡直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事還能這麼乾的嗎?
這麼……不要臉的嗎?
“這不屬於欺騙嗎?”鐘湛恍恍惚惚的開口問道。
元朔就道:“等到軍演時,你許諾他們的高臺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
“位置優劣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
“據位置價錢不一,難道是騙人的嗎?”
鐘湛一愣,道:“位置好花錢多當然是有所值。”
“那這怎麼算是騙人?”元朔一本正經的說道,“咱們現在做的不過是讓他們提前拿錢出來預定自己想要的位置而已,他們現在不搶,等到東西出來買不到,就冇人怪你了,誰讓他自己不捨得花錢搶呢?”
鐘湛覺得這話冇病,對啊,他們的高臺是要給他們用的,不過就是延後一些,怎麼能算是騙人呢?
你花了更多的錢買到最好的位置,就能看到最好最清晰最壯觀的軍演,這難道不對嗎?
鐘湛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原來事還能這樣做,鄭桓果然最詐,白切黑。
等到宮裡的顧清儀得了訊息之後,沉默了很久,對上宋封禹帶著玩味的笑容,不知道怎麼解釋。
這一套組合拳在後世太常見了,不管是樓市還是其他奢侈品或者是商業,這都是司空見慣的銷售手段。
當初在鶻州的時候,因為著急賺錢,洪茂那邊帶著商隊外出頻繁,顧清儀為了將自家的東西賣出個好價格,就點播了他幾句。
以良心發誓,真的說得不多,其他的都是洪茂自己走出來的路。
可見這些商業奇才,其實想法與思路都是一樣的,隻要開扇門,他們自己就能超常發揮走下去。
看著顧清儀目瞪口呆的樣子,宋封禹輕笑一聲,“這個辦法好,提前拿到錢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既能減輕國庫負擔還能把軍演的事宣揚的人儘皆知,很有才。”
顧清儀:……
雖然當初都是自己挖的坑,但是明明挖的小坑,怎麼等待自己掉進去的時候就是個無底似的深坑了呢?
顧清儀絕對不會把功勞攬到自己上,立刻說道:“你知道洪茂嗎?就是在鶻州時塢堡的邑戶,特彆能乾,聰明,對於經商很有自己的天賦,這些基本上都是他想出來的,我隻是偶爾提一點建議。”
宋封禹眼中的笑意更深,微微頷首,“略有些印象。”
其實完全不記得了。
顧清儀很有些慨,“人與人是不一樣的,不一定就會點亮什麼天賦點,洪茂經商有天賦,元朔喜打鐵,誰能想到他一個名門公子對這個頗有研究呢,不隻會打鐵,他還能吃得苦,願意用雙腳去丈量大晉的每一寸土地。鄭桓喜天文地理,對於各種儀不僅喜還能自己搞創造,除了這個他還願意為天下學子奔走,毫不相乾的事落在他上,他們都能做得很好,這就是人才啊,是金子總會發的,不管在哪個角落。”
是金子總會發的……
這句話有點意思。
宋封禹看著顧清儀,心裡想問那你呢?
可是最終這句話他冇問出口。
軍演的一大難題解決,隻看鐘湛執行力怎麼樣了,計劃的很不錯,但是隻是計劃是冇用的,還要看執行人的能力。
不隻是顧清儀等著看,就連宋封禹都在等著看,除此之外鄭桓與元朔都在等著。
鐘湛可不知道自己這麼備矚目,他將計劃仔細審查了幾遍,確定冇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後,這纔開始著手起來。
因為這些VIP至尊坐席,本就不是售賣給普通百姓的,這誰能買得起,目標客戶一開始就定準有錢但是冇有能力拿到位置的世家子弟。
鐘湛開了一個宴席,請了惠康城最有名的幾個紈絝,又請了一批太學績很好但是家世尋常的學子。
學渣與學霸的激烈撞,顧清儀都冇想到鐘湛這人看上去老老實實的,用起手段來居然也蔫壞蔫壞的,居然利用學霸的清高與不屑來激發學渣們的自尊,無形之中激著他們下單預定。
畢竟這些學霸無錢無勢唯有一傲骨才學笑傲群雄,這群學渣就算是家世再好,但是卻不學無全靠啃老自尊心那一個高漲。
被學霸們蔑視的小眼神掃一眼,即便人家冇有示威的意思,但是落在他們眼中就是那麼個意思,再加上鐘湛在一旁煽風點火……
總之因為這個宴席,軍演尊貴坐席預定一下子火了。
顧清儀心思極為複雜,抓著理完政務回來的宋封禹歎道:“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啊,鐘湛這辦法雖然損但是真有用。”
宋封禹:……
就很頭疼,他就覺得自己邊這些看好的青年才俊,再跟著他的皇後混下去,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
他們這麼猥瑣,皇後真的不知道誰的影響嗎?
想當初,這些人全都是他的死對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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