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張夫人離開江州后,仍然時不時托人給謝蟬送些玩的吃的,后來在信上認了謝蟬做干兒,謝蟬每年給張夫人寄拜帖,做幾雙子。
張夫人托仆婦給呂家小娘帶了禮,單給謝蟬帶來一對珍珠頭花,說是京師那邊時興的樣式,用珍珠串頭飾,澤映襯之下,鬢發愈顯得濃黑。
“夫人說小娘子頭發烏黑,戴這個好看。”
老夫人和二夫人換一個眼。
對大族貴婦人來說,認干親不過是尋常客套而已,誰家夫人都有幾個場面干兒,沒想到張夫人是真喜歡謝蟬。
老夫人留張家仆婦吃飯。
飯后,有小丫鬟過來找謝蟬:“九娘,四郎帶著呂小郎要進大郎的書房。”
謝蟬皺眉,找個借口出來,趕到謝嘉瑯的院子。
謝嘉武正在對看守院子的仆婦發脾氣:“我們不過是進去看看,滾開。”
仆婦不敢應聲。
謝蟬踏上石階,揚聲道:“四哥,長兄不在,他的書房我鎖起來了,只有我能進去,你想看什麼書?我進去幫你拿。”
謝嘉武支支吾吾。
他邊的呂鵬一聽到的聲音,響亮地嘖一聲。
謝蟬一笑,低頭擼袖子:“怎麼,呂家哥哥,想打一架嗎?”
呂鵬轉過來,朝天翻白眼。
上次兩人見面是在燈節的時候,呂鵬和謝麗華定了親,在謝蟬跟前擺姐夫的款,態度囂張,謝蟬只是笑,趁他不注意,手里的燈往他袖子底下一放。
不一會兒,袖燒起來。
謝蟬頭一個驚:“呂家哥哥,你上著火了!”
撲到呂鵬跟前,又是踢又是打,一邊著滅火,一邊對著呂鵬臉上上招呼,下手毫不手。
呂鵬氣得發抖。
偏偏他的伴當還對圍過來的人說:“幸好九娘即使發現,不顧地幫郎君滅火……九娘不計前嫌,心腸真好。”
呂鵬無可奈何,以前他以大欺小,可以隨便欺負謝蟬,現在謝蟬一天天長大,在他面前兇悍,到長輩跟前卻乖巧順,次次挨罵的都是他,他覺得自己好冤!
“我懶得欺負你。”呂鵬下抬起,“我過來借本書。”
謝蟬攔在院門前,繼續擼袖子:“什麼書?我給你拿。”
呂鵬不說話,看著白皙的臉龐,清澈的杏眼,臉突然紅了。
“噗嗤。”
一聲笑聲傳來。
“這就是你們說的小九娘?”
院墻上一道影跳下,錦繡襖,裝束華貴,一雙含笑的眼,氣質溫文儒雅,凝眸端詳謝蟬。
謝蟬看到他的臉,頭頂似有驚雷閃過,瞳孔猛地張大,心頭狂跳。
的驚愕,來人盡收眼底。他得意地揚眉,朝呂鵬二人道:“既然不便進去,那就算了,我們去別。”
“小娘子,得罪了。”
錦年朝小謝蟬一拱手,飄然離去,姿態瀟灑。
呂鵬不得聽到這一聲,抬腳就走,他們是來找“那些書”看的,怎麼能和小九娘開口呢?
一行人匆匆離開。
謝蟬仍然站在原地,直到他們的影看不見了,還呆立著,一不。
仆婦喚:“九娘?”
謝蟬醒過神,猛地掉頭,沖進謝嘉瑯的書房,跑得太急,踉蹌幾下,差點摔倒,顧不得那麼多,轉關上房門,靠在門上,心臟還在狂跳。
書房里一淡淡的藥味,書案前空空,沒有長兄的影。
謝蟬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鎮定,走到書案前,翻開謝嘉瑯抄寫的一卷書。
他的字開始顯鋒芒,鋒利剛勁。
看著他的筆跡,慢慢冷靜下來。
*
呂鵬和謝嘉武帶著客人去謝嘉文的書房翻找一通,找到兩本書。
錦年帶著書回房,往榻上一歪,長一翹,抓一把瓜子,一邊看,一邊抖,一邊吐瓜子殼,最后搖頭道:“不夠下流。”
他甩開書,嫌棄道:“這江州的書肆怎麼都那麼規矩?只賣圣人之言和正經書,想找點新鮮故事看,還得去闖人家書房。”
隨從勸道:“郎君,您暫且忍忍,這江州自然比不得咱們京師繁華。”
錦年嘆口氣,百無聊賴,抓起一面銅鏡,攬鏡自照,抹抹頭發,忽然笑了。
“剛才那個謝家小九,看到我連話都不會說了,虧得堂嬸一直夸,說大方。”
隨從笑道:“郎君風采過人,謝家小娘子這樣的人家,從來沒見過貴人,看到郎君,一定以為郎君是神仙下凡。”
錦年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嘆口氣,“哎,本公子真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小娘子一眼就喜歡上了我,我卻只是個過客,可憐,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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