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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蝉》 第104章 船

 不僅打不退,還都像殺紅了眼,連往于莊縣來的無辜百姓都照殺不誤。

 謝嘉瑯站在垛口目視遠方退去的敵人,“他們不是暴民。”

 張鴻眉心一跳,爬起

 那天,他和謝嘉瑯分別后,在破廟睡了一覺,起來繼續趕路,遇見一伙人在驅趕煽流民,亮出份,出手制止,原本只當對方是地方上橫行霸道的地流氓,不足為懼,沒想到對方退卻后,迅速召集更多人手追了上來,一副非要將他斬于馬下的架勢,他和侍從寡不敵眾,只能掉頭退回于莊縣,被謝嘉瑯救下。

 逃回于莊縣后,張鴻還想著要借點人馬出城去剿滅那些暴民,謝嘉瑯卻眉頭皺,神凝重,張鴻取笑他是個書生,這點陣仗就嚇破了膽,下一刻,只聽轟隆隆的喊殺聲由遠及近,城外黑的人影像水一樣朝著城門涌了過來!

 張鴻目瞪口呆。

 謝嘉瑯當機立斷,下令關閉城門。

 于莊縣知縣不知所蹤,面對敵襲,上下哭爹喊娘,一團,險些讓敵人攀上墻頭,謝嘉瑯接管縣中事務,召集壯丁,提劍登上城頭,和士兵一起守城,慌的士兵找到主心骨,打退敵人的數次進攻。

 張鴻回過神后也登上城墻守城,他讀過兵書,可是沒上過戰場,第一次面對攻城,這些天顧著殺敵退敵,來不及思考其他東西。

 “不是暴民,那是什麼?”他問。

 最后一被暗沉夜吞沒。

 “我不懂兵法。”謝嘉瑯道,神疲憊,“不過我看得出他們和前兩天不一樣了,他們進退一致,中有序,應該經過長期的訓練,而且他們的人數不見減,人越來越多,攻城的械也越來越多。”

 張鴻皺了皺眉。

 確實,尋常暴民都是烏合之眾,很多人連聽懂指令都做不到,很難保持進退一致,并且人心不齊,一天攻不下城人心就散了,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頑強地攻打城池。

 那就是說,流民里混了一支經過長期訓練的隊伍!

 一開始他們只是試探著圍城,失敗后就圍在外面囂,兩天前他們開始集地攻城,現在他們武不多,等他們補充武,于莊縣只有幾百人,本守不住!

 不,要不是謝嘉瑯剛好在于莊縣,于莊縣早就落敵手了。

 張鴻的臉變得沉重起來,“找幾個人去請援兵?”

 “來不及了。”謝嘉瑯搖頭,“嘉縣一定出事了,流民遍地,所有糧倉被搬空,不止河東生……”

 張鴻聽懂他的話外之音,一涼氣從腳底竄起。

 不止河東生,那就是整個大晉都要

 他想起李恒也在河東,心一下沉了下去,道:“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突圍出去!”

 “先護送百姓撤退。”謝嘉瑯抬頭,看著頭頂暗下來的夜空,“于莊縣除了兵外,還有人丁兩千余口,我已經吩咐下去,把他們按照街道里巷編數支隊伍,一個時辰后我會人打開城門,派一隊人佯裝夜襲,張指揮使帶著百姓從西門撤退,我掩護你們。”

 張鴻沒想到謝嘉瑯已經做了決定,呆了一呆后起眼皮,笑了一下,拭刀上跡。

 謝嘉瑯轉頭看他。

 張鴻角含笑,桃花眼上挑,眸明亮:“謝大人,你是文,我是都指揮使,擔的武之職,我從小隨八皇子演練陣法,夜襲、守城是我的差事,那些人知道我的份,想取我的首級,我去襲,他們才會上勾,你護送百姓撤退吧,等你們撤退,我和剩下的人就能突圍了。你到了安全的地方,記得請救兵來接應我,最好能找到八皇子。”

 夜風拂過,吹被鮮染紅的半截旗幟。

 兩人沉默下來,都明白對方不會改變主意。

 這是他們的職責。

 事不宜遲,謝嘉瑯來呂鵬,要他帶一支人馬護送百姓撤退,呂鵬應聲,下去安排。

 張鴻帶著侍從吃東西,吃飽了就都靠著墻頭閉目養神。

 一個時辰后,城門悄悄大開,在黑魆魆的夜掩護下,張鴻帶著士兵沖出城,五十步后,隊伍分三支,從不同方向往敵人臨時搭建的營地撲去。

 箭矢如同蝗蟲一樣從天而降,圍城的人經歷數場戰,也筋疲力盡,沒想到他們會放棄守勢主攻擊,大營陷一片混,被三支不同方向沖過來的隊伍攔腰截幾段,張鴻一馬當先,在營地里來回穿,舉刀砍殺。

 敵人畏于他的英勇,狼狽后退。

 忽然,不知哪里傳來響亮的號角聲,已經被沖散隊形的敵人紛紛朝著號角聲的方向靠攏,無數火把亮起,幾個壯健漢子騎著馬躍人群,舉刀大喊,指揮那些分散的隊伍重新集結。

 四面八方的敵人都圍了過來。

 張鴻變了臉:謝嘉瑯沒猜錯,這些人不是暴民,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號角聲在夜中回,敵人恢復秩序,麻麻往前沖,他們人數眾多,前仆后繼,漸漸小包圍圈,將張鴻和侍從嚴嚴實實地圍在當中。

 集的弦聲響起,張鴻一個激靈,側閃躲,聽得嗖嗖幾聲,數支箭矢掠過他的臉頰,留下幾道鮮紅傷口,左邊胳膊上一陣劇痛,他咬牙砍斷箭尾,帶著侍從且戰且退。

 敵人看出他們人數不多,全部追上來,幾箭雨罩下,張鴻和侍從都中了箭,速度慢了下來。

 剛才中張鴻的手再次挽弓搭箭,箭尖瞄準他的眉心。

 弦聲錚然響起,箭矢如一道電劃開夜,帶著強勁力道,中目標。

 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被前箭矢的力道帶得直接從馬背上翻倒下去,栽在地上。

 張鴻一愣,回頭。

 遠,謝嘉瑯收起弓,領著幾十人沖進包圍圈,“往東走。”

 張鴻一怔,謝嘉瑯這麼快就回來接應他了?

 隨即他反應過來,謝嘉瑯本就沒走,他等百姓撤退,就趕過來幫他了。

 夠義氣!

 張鴻大笑,“怎麼走?有幾生機?”

 “只有一的可能。”

 謝嘉瑯頭也不回,道。

 張鴻臉一僵,抬頭四顧,發現他們本沒有選擇的余地,敵人在收網了,他們只能往東走。

 他靠到謝嘉瑯邊,在他的掩護下后退,兩支隊伍一前一后,尖刀一樣從敵人包圍圈中最薄弱的東邊劃開一個口子,不要命地往東奔逃。

 天還沒亮,黑卷過來的人影跟在他們后,像一頭窮追不舍的巨,只要張開大口就能把他們吞吃下去,嚼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隊伍的人越來越

 張鴻的侍從中有幾人傷勢太重,索放慢速度回頭對敵,幫他們爭取時間。

 一路疾馳,他們竟然將追兵甩在了后。

 張鴻不敢放慢速度。

 黑漆漆的夜里突然一片澹澹銀

 張鴻以為天亮了,定睛看去才發現那是一條湍急的河流,河水深不見底,在巖石上激起雪白浪花,浪濤發出巨大的咆哮怒吼聲。

 北河!

 這是一渡口。

 渡口早就封鎖了,沒有船只,他們怎麼逃到對岸去?

 張鴻哭笑不得,難怪敵人東邊的防守最薄弱,謝嘉瑯說只有一生機,還是往高了說的,后是萬人追兵,眼前是攔住去路的北河,他們翅難飛!

 轉眼間,他們已經到了河岸邊。

 后驟然一陣號角聲,隆隆的馬蹄聲靠近,敵人再次追了上來。

 張鴻回頭。

 遠,一層層黑的影子風一樣飛快刮過來。

 無可逃了,敵人已經堵住整條河岸。

 希完全破滅,張鴻一勒韁繩,渾無力,跌下馬背,得臉都青了。

 “他們的人數果然越來越多,你看追殺我們的一共有多人?”

 謝嘉瑯提著劍,“看他們的隊形,大約有一萬人。”

 “我們剩下多人?”

 謝嘉瑯語氣不變,掃一眼隊伍:“一百多人。”

 張鴻抬頭看自己的侍從,人人負傷。他笑著搖頭,摘下腰上的酒壺,拔開塞子喝一口,“那看來我們死定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敵人興地漲紅了臉,最前面的人挽起長弓。

 謝嘉瑯沒說話。

 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線從夜空中傾灑而下,打在他手中的長劍上,水嘀嗒嘀嗒地淌著。

 張鴻一臉沉痛,轉過

 “橫豎都是死,死之前得喝個過癮!”

 他灌一大口酒,拋開酒壺,面對著追上來的敵人,握佩刀。

 河岸安靜下來。

 忽然,最前面的追兵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像見了鬼一樣,死死地瞪著他們后的河面。

 張鴻皺眉。

 后,一聲清晰的、微微抖的喊聲穿雨幕,送到眾人耳畔。

 “謝嘉瑯!”

 子竭力喊出的聲音,被萬道漉漉的雨篩過,依然清亮。

 謝嘉瑯呆住了。

 他回過頭。

 天依舊昏暗,渡口湍急的河面上,一只小船在浪濤中搖搖晃晃地飄,船頭立著一道模糊的影。

 “謝嘉瑯!”

 又喊了一聲。

 天際微微泛白,天,雨紛飛。

 隔著雨幕,隔著很遠的距離,立在船頭,臉蒼白,雙眸泛紅,直直地凝視著岸邊的謝嘉瑯,嘶喊的聲音帶了幾分怒,幾分怨,目和如漾漾春水。

 旁邊的張鴻驚喜地喊出聲:“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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