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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 同人6:虞夫人——Narkissos

 張梨花長吁短嘆,哀哀愁愁地像個小娘子似的……像個千萬寵的小娘子似的……也不像,人家小娘子愁起來對著雀兒鳥兒的念平仄,張小娘子愁起來揮著鞭騎馬撒野,從前魚兒似鳧水的人現在騎馬的活兒突飛猛進。臨嫁了,別別扭扭地被人涂脂抹簪帶環,出去頂著一腦門的珠兒花兒的和爹來了個面面相覷,為著這出嫁的風姿都覺著很搞笑,還有點措手不及的尷尬。反倒是那娘哭哭啼啼的,著嗡嗡哼哼了半晌,出來一句:“要是吵了架……就回來……別和你相公刀子打架……”

 張梨花聽得真真的,爹沒忍住噗噗兩聲。氣慪上來,一甩袖子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到了探花郎的府邸門口,地往四周一打量,嘿喲張梨花猛剌剌地回神了!

 ,張太尉的獨,鄆縣張梨花,可是奉旨婚!

 腰桿子著哩,氣著呢!

 張梨花瞬間就神了,抖起來了,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虞家的門,了虞探花的夫人……虞探花虞允文的夫人……

 張梨花一雙杏眼直溜溜地盯著人小虞探花瞧,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那剛生出來直沖云霄的心氣兒瞬間攔腰斷了一半。

 臉俊。

 高大雄偉。

 探花,有才氣。

 還和爹一起燒過金人的船!

 嘶!張梨花恍恍惚惚。真真兒的?這麼個人就夫郎啦?張梨花配得上這般的人啊?

 ——活了這麼些年白活了啊,沒想到張梨花原是個如此了不得的小娘子啊!

 張梨花刷新了對自己的認知。擱咱小虞探花虞允文那兒呢,他也略略地生出些張來。也不知是不是他之前暗里比照著張太尉想象張小娘子太過了,現在一瞧,柳眉,杏眼,朱,也沒張太尉那麼黑,高是高了點,可也沒他自己高。

 天姿國那肯定不是,虞允文一個字兒都沒想過。可,這和無鹽二字也搭不上邊兒,人小娘子也漂亮著呢!

 這麼個將他娘子的人兒一雙黑黝黝眼睛盯著,新婚燕爾,會不會臊啊?

 ——那當然會啊!

 這吉日頭個日夜一過,張梨花云一掃而空,愈發朝氣蓬,虞允文長舒一口氣,稍稍有些勞。張梨花對虞郎很滿意,越想越覺得那綁了人虞郎的爹了不得。后來張梨花著實好奇,捧著臉著聲,還難得帶著些膩乎乎的味兒人家:“問你個事兒。”

 虞允文抬起頭:“?”

 “哎,”張梨花小聲說道,“你當初怎麼想著拿圣旨到爹那兒找上門了呀?”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什麼上門?虞允文當即就要把那原委說出來辯個清白,但一來這原委不大好說,二來——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虞允文說道。

 “哎呀,這不是那個什麼,那個那個什麼……”張梨花吭哧了半天沒想出來“你們朝臣老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虞允文茫然:“……請斬楊沂中?”

 哎呀,好兇殘。張梨花一拍桌子惱道:“——凡事必有初!”

 虞允文明白了,他琢磨了片刻:“我正好沒妻……”

 張梨花的臉約黑了一個度。

 “然后流離多年,家也知道朝臣大多沒有適齡的小娘子……”

 張梨花的臉愈發和爹像了。

 虞允文的聲音約染上了點笑意:“所以這不是巧了,千里姻緣一線牽,同榜的也沒哪個和咱一般了。”

 張梨花臉一緩,又變得和虞允文有夫妻相了。回味了片刻回味過來,好探花,沒說到底為什麼同意。杏眼一瞪,盯著燈下虞郎,燈下看人越看越沉醉,虞郎不愧是張梨花認定的人間琢玉郎,半天氣兒也生不起來。蹭過去,環著人脖子著背,附耳說話也就罷了,無意間呵著氣兒搔人耳廓,活一急登徒子:“之前你講給我的《清平調》第一句怎麼說來著?”

 ——一枝紅艷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

 斷腸的虞舍人第二天還得起個大早,臨行前極其有夫妻相地黑著臉低頭盯著抱著被子睡得香甜的娘子看了一會兒。遇上同年還被問了句:“怎麼你也扶著腰帶,和延安郡王學起來了?”

 虞允文想起能隨軍上馬殺敵的郡王夫人梁紅玉,莫名覺得自己以前對那獨一無二的玉帶其實酸的很沒必要。

 凡事必有初,估計當時泰山綁了他虞允文,也是他在一眾同年里格外雄偉高大些罷。

 酣睡到日上三竿的張梨花不曉得夫君百轉千回的心思,一臉饜足地用了飽飽的午膳。說是說呢,自從嫁了來著實睡得香甜。怎麼說人家也是個探花郎,張梨花總這麼目不識丁的也不是個事兒。于是尋了書看,看甚麼“神生涯原是夢,小姑居本無郎”的詩還好,若紙上寫個“鄭伯克段于鄢”,好了,連午憩的習慣都給養出來了。再若是看那邸報上什麼原學,什麼公式,說那就是蒙汗藥,專門蒙這樣的。

 張梨花愁啊,你說就像爹,那若是個小子豈不得像娘?那可怎麼行?!于是咬牙堅持把虞探花口中所謂“基礎”的書讀完了,讀起邸報筆記來,剪報做的比日理萬機的虞舍人還詳細。后來虞允文教兒子讀書氣狠口不擇言的時候就會說:“你還不如你娘!”

 張梨花往往在旁邊盯著耍賴不想學針線的兒慍怒:“你這耐還不如你爹!”

 然后他夫妻倆來個面面相覷,最后虞允文無可奈何又難免好笑地扶額糾正:“是耐心……”

 耐心就耐心,耐又怎麼了?偏你虞探花聽得真!張梨花揮手趕走幾個鬧哄哄的小孩兒,找了半天從瓶里扯了朵梨花扔過去。虞允文輕輕巧巧地接住了問:“這又是什麼道理?”

 當年虞探花探得什麼花?張梨花可記得清,端的是那時節里難見的、汴京城頂紅頂艷的海棠花!

 “什麼道理?一樹梨花海棠的道理。”

 然而虞探花不是當初還能害臊的小年輕了,探花郎的俊臉上帶著促狹:“一樹梨花海棠又用錯了。”

 “偏用錯,用錯怎麼著,”張梨花理不直氣也壯,“使不得嗎虞探花?”

 使得啊,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

 這還是他這頂頂有才的虞允文給他娘子解釋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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