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猛地拔出佩刀,“利刃在手,殺心自起。清是被打斷了骨頭的狗,遼可以再生,大金也可以,我要讓大金在這片陌生的土地活過來!我搬走了蘇丹的書籍,我搜集了羅斯的圖冊,我拿走了羅馬的藏書,我就為了等待,等待大金復興的那天。”年輕人說著扔下佩刀拔出匕首割開自己的手掌,將涂滿額頭,周圍的武士有學有樣,腥味進皇帝的鼻子,讓他越發清醒。
“你提到過那位建炎天子大勝之后讓契丹人西進,不回到國?”年輕人點點頭。
“你提到過契丹本族人口不足,需要從國吸納真戰俘或者漢人罪犯來補充勞力?”年輕人點點頭。
“你提到那位大石皇帝最近理了三姓葉護?”“你提到突厥人在契丹國中占比越來越多?”“你提到……”
一連串的提問,皇帝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契丹人是這麼對待你們這些戰俘的?”年輕人獰笑著,出手臂上的鞭痕。
“你們這位大石皇帝真是天縱奇才,能維持住這樣一個合的帝國,敢問大石皇帝如何?”
“大石皇帝永遠健康!”
羅馬皇帝讀出了年輕人的嘲弄之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問了自己人生最后一個問題,“你和我講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年輕人終于收斂了笑容,“每征服一個地方,我都會找到當地領袖講述這些故事,只為警示自己,莫忘了大金的海深仇。年輕的羅馬皇帝,你的睿智與勇敢,讓你可以選擇一個死前的愿。”
皇帝直了子,“你和宋遼之間有著滅族之恨,我和你之間也有著亡國之辱,我作為皇帝,不能死于異教徒的屠刀,就讓我披紫袍,讓一個基督教徒砍下我的腦袋吧。”
君士坦丁堡失陷的第二天,羅馬人民被強迫著砍下他們的皇帝,曼努埃爾的頭顱,臨行前,羅馬人悲歌著,“許多年后這座城市仍將屬于你,你將如閃電般歸來。”是夜,那個和羅馬皇帝談許久的年輕人默念著自己的本名。在心中,他的名字始終是完亨,父親完兀自縛向南時為他留下的名字。“我不能忘記。”他沉沉睡去。
他沉沉睡去。可有人不想他睡著。“王大海,起來!”著惺松的睡眼,名王大海的青年打著長長的哈欠,然后被同伴搖晃著,“大海,那群鬼子又來了,怎麼辦?”
王大海睜眼,就見對面黑一群人,各自拿著木刀,明顯是來者不善,為首的人走到王大海面前,仰著頭囂著,“韃子,新兵營里地位最低的就該是韃子,看你是新來的怕你不知道,爺爺作為小隊長,給你提個醒,長的這麼高,給我跪著說話。”話音未落,為首的人就揮刀打向王大海的窩,要讓他吃痛跪下,這刀去的又快又狠,若是常人已經當場跪下,而現實卻是王大海輕松住木刀,“俺是紹興三十一年,家欽點的武冠軍,論職位比你大,你得給我跪下!跪下!”說罷反奪木刀,用刀柄打在那人肚子上,將他飛出去。王大海看著斷兩截的木刀,撇撇,“你們鬼子的東西質量就是差。”鬼子和韃子,是對日本人和蒙古人的蔑稱,據說還是從燕京宮中傳出來的。
其他日本人見王大海這麼能打,不敢上前,上功夫卻不肯輸,“什麼武冠軍?犯了事被發配來的賤子,估計國早就奪了你的冠軍,韃子就喜歡惹事!”“你們鬼子還好意思說話,論惹事,你們這批不就是有人昏了頭,在武項目上評分,殊不知家在下面微服觀賽,惹得龍大怒,朱筆一勾,那年的參會人員全部沖軍,你們先把管好了別再出界了!”雙方終于起手來,鬼子人多,韃子能打,最終不了了之。大家打累了,沾枕頭就睡著了,只有王大海睜著眼,他沒傷,只是他有個病,睡眠不好還總是做夢,做的還是同一個。這麼奇葩的睡眠,他能長這麼大可能還要謝趙家提倡的蛋策論。
忽地,王大海聽到隔壁幾個被發配的早的在討論,“你聽說了嗎?俺孩汗大仇得報了?”“怎麼報的?快講來!”“聽說是也速該王的兒子遇上了塔塔爾的首領,在摔跤賽場上把他活活摔死了,聽說那位技好,都沒法判定是故意摔死的,沒有償命,發配到咱們這里來了。”“塔塔爾活該,當初就該把他們殺干凈的!那位王子拼了前途替俺孩汗報仇,他今后就是我大哥了!”
王大海嘆息一聲,聽著隔壁漸漸沒了聲息,腦袋里胡思想了起來。當初伐金之戰結束,大家都了盟友,明面上不許私斗,把那怨氣積得越來越高,還是趙家想了法子,召開一次會盟大會,建議各國用比賽競爭的形勢來解決沖突。第一次只設了騎馬、箭、摔跤等比賽,各國派出代表比試,其他的代表暫且不講,宋國的第一個代表居然是韓世忠韓王爺,在場上一站,就嚇得對手骨頭,使不得力,其他王爺沒舍得臉皮上場,于是韓王爺以五十五歲高齡得了第一,家賜稱號武冠三軍,加上此次召開是在武林,便用了武林會的稱呼延續下來了傳統。在趙家下旨止韓王爺參賽后,第二屆武林會順利召開,卻在摔跤這里出了岔子。
蒙古的俺孩自從做了閑散王爺,便追求,不知怎得昏了頭,竟然要做韓王爺第二,拖著高齡上去參加蒙古特項目摔跤,結果被人一摔,一口氣沒上來,死了。偏偏對手是當初大戰之后剩余的塔塔爾人,于是滿城風雨,都說是塔塔爾人蓄意報復,最后結果是俺孩追封為汗,塔塔爾選手斬,雙方的仇從此化作海,只是苦了裁判,每屆都要盯著到一起的兩隊,結果還是出了這檔子事,塔塔爾首領鐵木真兀格被活活摔死!
王大海最終還是睡著了,這次的夢不一樣,他夢到了他奪得武冠軍的時候,去面見趙家時候的場景,趙家是個干瘦的老頭,瘦弱到他一手就能掐死,但真的站在趙家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出,被家目掃到,只覺得燥熱。可能這就是為什麼他是家,我王大海只是個賊配軍的原因吧。
可這是為什麼呢?王大海想不明白,在夢里,又夢到了父親送他走的那天,父親一直希他能當上趙家的前侍衛,之后便可外派去做一方大員,但在賽場上,當他知道對手是塔塔爾人的時候,父親徹夜失眠了,王大海從小就聽父親講俺孩叔祖對父親有多麼好,父親當然希為他報仇,但報仇的代價是兒子的命運,父親猶豫了,于是王大海幫父親做了決定。辭別的那天,王大海跪著向父親請辭,父親只是當面下一只大雕,然后把弓箭給他配好。父親告訴他,蒙古人應該屬于草原,天不羈,說他王大海天生就是蒙古人領袖的命!臨行前,父親給他取了一個蒙古名字。父親取的名字,讓他想起來他一直做的夢,夢里一直有這個名字,那個名字是什麼來著?
王大海苦笑著醒來,蒙古人的領袖只能是趙家,他一個賊配軍怎麼能做領袖呢?還是想著怎麼在戰場中活下來吧。說起戰場,這次的目標是哪里來著。哦,是去協助遼國剿滅西金。耶律大石死后,遼國在太后的引領下安定了幾年,結果一次真奴隸暴,彈不及時,一個完亨的人自稱完兀之子,趁勢揭竿起義,真舊部、突厥人和羅馬人紛紛響應,從容分割遼國西南的領土,號稱西金,一時了氣候,遼國剿不,而輕佻的趙家居然現在才想起來幫助遼國。
耶律阿保機,完阿骨打,趙構,耶律大石,完亨,王大海咀嚼著這些名字,他從小聽著他們的英雄故事,有契丹人的故事,有真人的故事,有宋人的故事,但就是沒蒙古的,為什麼呢?王大海還是想不明白,他又睡著了。
夢里,他騎著駿馬挽起長弓,在草原上肆意馳騁,從東方一直跑到西邊,所有人跟在他的后,有蒙古人,有真人,有突厥人,有遼人也有宋人,他彎弓箭,正中飛馳的大雕,定睛一看,卻變了趙家,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被一箭死,夢里的王大海不僅不害怕,還走上寶座,取下趙家的冠冕,給自己帶上,他看到跟在他后的人怒罵著,他覺得他們煩躁,于是手。西蒙古被他打了,羅斯人被他打了,西夏人被他打了,真人被打了,宋人也被打了,所有人都服氣了,王大海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大大的江山!
王大海驚醒了,他驚詫于自己離奇的夢,自己在夢里的肆意妄為,而他的心卻從未如此跳,就好像獲得了新生,這江山,契丹人坐得,真人坐得,趙家坐得,為什麼蒙古人只能在新兵營打鬼子?王大海抑制不住,推了推一旁的同伴,“我想做皇帝!”一旁的同伴累了一天,本沒聽清王大海說的,只是下意識應付著,“好好好,你要做皇帝。”
王大海沉沉睡去,這次他做了他一直在做的那個夢,夢里,他不再用王大海這個漢名,他記起了父親送他的蒙古名,從鐵木真兀格那里奪來的名字,孛兒只斤·鐵木真。在夢里,他不再是王大海,他變了像海洋一樣偉大的皇帝。他變了,吉思汗。這次,他不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