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買線了？」

「……沒。」

「沒線你拿啥學？」

李文麗咬著：「嫂子，我學會就買線。」

宋月明聳肩：「那我沒法兒教。」玩的線，蹭在家，還覬覦男人，扯淡呢！

衛雲開扭頭朝看一眼，忽然騰出一隻手將往旁邊拉，宋月明原本和李文麗離得近，這一拉不自覺的向一旁挪一步，恰好避開下一腳就會踩進去的泥坑。

「開哥，你讓嫂子教教我——呀！」

專心說話的李文麗不偏不倚的踩了進去，手工做的棉布鞋頓時沾上一層泥，大半個鞋面都了，連忙從泥坑裏出來，在路邊蹭掉鞋上的泥。

宋月明忍笑看一眼衛雲開，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角那一笑容，泄了他真正的緒。

「嫂子，你咋不跟我說前面有個坑呀！」李文麗開玩笑似的抱怨，垂下來的眼睛卻充滿惡意。

「你咋能把這事賴到我上？路上本來就不幹凈，這還沒上凍，我咋知道你會踩進去。」宋月明就差直接當面翻白眼了。

李文麗訕訕的：「嫂子，我就是隨便說的。」

宋月明不理，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走，還想早點回去吃午飯，他們沒在縣城的國營飯店吃飯，一是時間還早並不，吃多了在顛簸的車上只會不舒服，二是能自己做飯了，誰還吃國營飯店，畢竟國營飯店的飯菜真心不如自己做的。

不等走到村口，李文麗的棉鞋就變得冰涼，棉鞋不防水又穿了兩三年，裏頭的棉花早就不怎麼保暖，加上冷風一吹，整個人恨不得把脖子起來。

宋月明偶然回頭看李文麗凍得跟小子似的，一點都同不起來，反而和衛雲開加快步伐。

進了家門，王寶珍還沒開始做午飯，看兩人大包小包的回來還楞了一下：「你倆咋買恁快？」

「想買的東西正好都有，天冷，正好買好就回來啦。」

王寶珍很自然的湊過來看他們買的什麼東西，一樣一樣問了價錢：「這蒜臼子咱集上供銷社也有，你倆買的比供銷社貴五分錢。」

「這麥多錢？好買不？」

「咋又買線了，你不是給開子打過一件了？」

宋月明笑的淡然：「那件讓我三哥穿走了，我再給他打一件。」

打好的送人指定瞞不過別人，也沒打算的，送魏春華一件主要是為了堵婆婆的順便測試這些人的態度。

而王寶珍聽完說的頓時就想把臉子拉下來，那麼貴的線不給自家男人穿，給娘家哥算咋回事，娘家有三哥難不還一個哥給一件？咋兒媳婦一個個都是補娘家的？

「三哥不在家過年，沒啥送的，送一件也不多。」衛雲開開口解圍。

宋月明微微詫異，又笑著拿起線：「對，正好閑著我有空打，給春華買了點線，媽，你看咋樣？」

王寶珍下意識說：「不是不讓你買，春華有裳穿……」原本是打算買點線讓宋月明打一件，好給魏春華過年穿。

「多一件也不多，春華都長大了也該穿新裳了。」魏春華上面有兩個姐姐，拾姐姐們的舊裳都不愁穿，就是看著寒酸。

這下子王寶珍徹底沒話說了，剩下的東西也沒再翻看詢問，著那的線，笑的和藹，比起另外兩個兒媳婦，這一個倒很知分寸。

「這是要的麥，睡醒了沒，還是現在給送進去？」

王寶珍也一同接過來：「你估計還在睡，待會兒吃飯我拿給就行，這些多錢，我拿給你。」

宋月明抿一笑，喜歡有分寸的人，搖頭道：「媽，這算我們給的孝敬，就一罐而已。」

「那不行。」

王寶珍說著就要掏錢，衛雲開也說不要，宋月明攔住：「媽，我倆忘買蒜了，你給我點蒜就行。」

「蒜值多錢，唉，行，以後就不能這樣了，俺們不能一直占你們便宜。」

「好。」

「你倆先回去收拾東西，晌午我多做點飯，你倆來這吃吧。」

再推辭下去就顯得太客套疏遠，宋月明一口答應，打開自家大門，將大包小包送回屋裏，收起來的收起來，送廚房的送廚房，家裏多了這麼多東西，跟囤貨似的滿足油然而生。

衛雲開不打擾的幸福，倒了兩杯開水慢慢放涼喝，宋月明收拾完畢，喝一口他倒的水剛好是微微燙口的溫度。

「對了，是天天都喜歡躺在屋裏的嗎？」

衛雲開頷首：「在家的時候大多是吃完睡覺，去三個姑姑家裏住的時候幫忙幹活。」

宋月明喝一口水，魏老太這個年紀不幹活也沒人說，但是不給兒子家幹活跑到閨家幫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故事了。

「為什麼呀？」

「小叔死了，心裏覺得是爸沒給照顧好，這些年一直怪爸呢。」

這就沒道理了，宋月明見過魏家小嬸，因為守寡加帶孩子的緣故，老的很快，但家裏的大孩子比最小的孩子大十歲，那證明魏家小叔死的時候至有三十多歲，三十多歲的人還讓哥哥照顧？

魏老太這心可真夠偏的，現在這麼頤指氣使的，不過是看兒子兒媳孝順，隨妄為的最後悠閑時，不然換個混賬兒子兒媳，魏老太絕對不能這麼清福。

衛雲開端坐在椅子上等繼續往下問，卻見起去廚房拿了兩個土豆，他一起去老遠吃飯，本沒別的心思。

他微微挑眉，放下茶杯出去，出門后返關上堂屋門。

「哎喲，你咋還拿著土豆來？」

「今個兒剛從地窖里拿出來的，怕這兒沒有拿出來，省得麻煩，媽，我做個涼拌土豆吧？」

王寶珍訝異道：「行啊，這土豆還能涼拌？還有那個土豆餅咋做的，你跟我說說，改明兒我也做，你爸你都說好吃。」

宋月明講了做法，手上作不停，土豆削皮切細，在沸水裏過一兩分鐘，等土豆了過一遍涼水，再撈出加鹽、蒜泥和香油，拌開就能吃。

「味兒不錯，好吃！這兩天吃菜都吃膩味了，換這個吃正好！」

飯菜端上桌，眾人都說好吃，魏老太又是單獨在房間里吃的，老人家天冷不願意起床，但吃過就消停，王寶珍也不嫌麻煩，直接分出來一份給送去。

吃到一半，魏老太扯著嗓子喊：「土豆吃完了，再給我送過來點兒！」

王寶珍無奈的撥出來小半碗給送去，魏老太懶但乾淨，屋裏就是老人味，不臟不臭，端著碗歪在床上，看是王寶珍進來就嘟囔一句：「咋是你，新媳婦咧？」

「人家吃著飯呢，娘，你看這些夠不？」

「夠吧，晚上我還吃這個，對了，麥給我買了沒？」

王寶珍無奈的撇撇，對老婆婆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買了，吃罷飯我就給你送過來。」

魏老太這才滿意，王寶珍回去安生吃飯，其餘人都對此習以為常，一句話都沒說，宋月明也學著那淡定態度。

新媳婦喜歡大米湯，晌午飯王寶珍投桃報李熬了半鍋大家一塊吃，連點紅薯都沒放，宋月明喜歡，吃點飯菜就專心喝大米湯。

飯後，魏春華匆忙背上書包去上學，魏水村的孩子上學不算便利，中學在鄰村離這裏有將近五里地的距離，因為學校沒有吃飯的地方，早中晚上學的孩子要來回跑。

宋月明又給搬走加上一項強有力的理由，為了以後孩子的教育也得搬個方便的地方，不然這麼來回的跑可真罪。

分了家，這是第一次來老院吃飯，王寶珍也不讓宋月明幫著洗洗涮涮，他倆就回家纏線，想到衛雲開明天要去上班，宋月明一口氣將所有線都給纏出來，接下來只要悶頭在家打就行。

兩人活忙一下午，等上床休息才鬆一口氣。

黑暗裏誰也看不清誰的表，宋月明忽然開口問：「今天那個李文麗真奇怪，為啥非要跟咱們一起回來？」

「心不正，你別和在一塊兒玩。」

「嗯？」

衛雲開不願意解釋，他能說自己在人家眼裏最大的價值就是個有錢的香餑餑麼？

宋月明翻個離他近一些，右臂在他上：「我聽嫂子說想嫁你，這是真的假的？」

「……真的。」

「是不是很多姑娘想嫁你？」宋月明是肯定的語氣，這人不是傻子也沒有裝傻，可以的。

衛雲開認真的解釋；「我跟你結婚了，沒有來。」

宋月明離他近一些，溫熱的呼吸噴在他下上：「這是你說的，你要是來我脾氣不好的，不過現在我相信你的人品。」

「那你眼真好。」他聲音里有濃濃笑意。

宋月明越發覺得自己有點虧，張在他下上咬了一口，衛雲開按住的肩：「我明天還得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