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阮念初白了臉，魂都要飛出去，微微張大口氣，意識到了什麼。轉往后看，一輛黑的大眾途觀相隔數十米，隨其后，副駕駛的車窗外支著一把手.槍，黑的槍口正對他們。

　阮念初瞬間把頭轉回來。

　攥扶手，深呼吸，竭力鎮定，又去看厲騰。

　他面無表，左手控方向盤，右手腰間，一秒就取出了槍。沒什麼語氣地扔來三個字：“打電話。”

　沒反應過來：“給誰？”

　厲騰冷聲：“110。”

　“……”阮念初一卡，咽了口唾沫，趕拿起手機報警。好死不死，這段路信號極差，電話沒有打通。

　咬牙。

　眼看第一次沒打中，大眾途觀上的男人挑了下眉，癟癟，又打了第二次。

　吉普再次閃避，速度太快的緣故，整個車都往□□斜了瞬，右升起懸空，“砰”一聲，重重落地。

　第三次，落空；四次，落空。

　到第五回，子彈直接空氣。

　開車的人見狀皺眉，冷著臉罵臟話，“媽的，你這什麼破槍法？”

　段昆挨了罵，換上副委屈可憐的小表，嘀咕：“不能怪我槍法差。那車活得跟蛇一樣，風速又大，換你你也打不中。”

　瓦莎怒道：“打不中人不知道打車胎！笨得跟豬一樣！”

　段昆笑呵呵：“我是傻的嘛，傻子當然笨了。你說這個，證明你比我還笨！哈哈哈！”

　“……”瓦莎要被氣吐，咬咬牙，一拳頭狠狠砸方向盤上，下一秒掏出槍，直接就往前面打。

　子彈蹭蹭破風，每顆都挨著車過去，就是不中。

　瓦莎瞇眼，忽然冷笑了聲，“陪你玩會兒。”說完一腳油門轟到底，加速疾馳。

　車距瞬間拉近。

　阮念初背上的服全被冷汗給。扭頭瞧著，吸了口氣吐出來，微，氣息出來竟離奇地沒抖，“……他們追上來了。”

　厲騰聲音很穩：“我知道。”

　他盯死了后視鏡，在車距達到一個可控范圍時，猛地轉過，舉槍還擊。

　彎道重重，狂風呼嘯。

　天灰蒙蒙的，西北方向的烏云張牙舞爪地盤旋過來，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閃開！”瓦莎臉大變，一把拽住段昆用力一扯。

　段昆力往下彎。

　子彈殼落地，彈頭撕裂疾風直大眾途觀，“叮”一聲，穿擋風玻璃，剛好打進副駕駛的椅背上。

　“……”

　段昆后知后覺回過神來，驚得口：“我尼瑪……老子打那麼多槍都打你車上，你他媽一來就要老子的命？要秀是吧！行！”罵完“呸”一聲吐了口香糖，落下車窗，直接把上半全支出去，“瓦莎，我的命你手上了，車開穩。”

　瓦莎冷聲：“盡量給你留全尸。”

　段昆聞言笑起來，“砰砰砰”，一下就崩出三槍。這次沒用消音.，槍聲散落在青山荒道，激起回聲，震天似的響。

　厲騰冷著臉，一手持槍，一手把方向盤控死，說：“阮念初。”

　“嗯。”應聲，語速無意識變得飛快，“你說我聽著。”

　“今兒這一架非干不可了。坐穩。”他語氣和平時沒什麼區別，話剛說完，就又是幾槍反擊。打完轉回頭，飛快掃視前方路況。

　一眼去全是直道，距離五百米能看見一條廢棄鐵軌，雜草叢生，旁邊還有幾個南方農村常見的干草垛子。

　草垛子后面，是目前視野里的盲區。

　厲騰瞇了下眼睛，踩死油門。車速太快，越野車的顛簸愈發劇烈，阮念初死死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

　忽然又是一聲槍響，砰！

　越野車猛震。

　阮念初眸閃了閃，臉大變——后面的人了他們的車胎。

　電火石的功夫，吉普越野在巨大的慣作用繼續往前沖，厲騰咬牙，一腳踹開車門探出，舉槍，瞄準。

　一道驚雷撕破穹隆，大雨傾盆。

　他整個人暴在雨柱中，豆大的雨水打在他的上，臉上。他闔了闔眼。據雨柱的傾斜度，判斷。西北風，風力大約六級，每秒風速在十二左右。

　隔半秒，厲騰睜眼，食指扣下扳機開出一槍。

　槍子兒穿風破雨，筆直陷進大眾途觀的后。途觀的車速本就快，胎一，車尾瞬間往左猛甩，沒頭蒼蠅似的打轉。

　厲騰又補一槍。暴雨沖刷下的那雙眼，冷靜，凌厲，充斥殺氣和野。

　車上的瓦莎意識到什麼，大驚道：“跳！”然后和段昆一左一右推開車門跳了出去。

　不到一秒鐘，子彈擊中油箱，“轟”一聲，途觀車瞬間了團滾滾燃燒的火球。

　與此同時，失去右的吉普也完全失控，一路橫沖直撞又出數米。

　厲騰回拽住阮念初的手，沒什麼語氣地說：“沒時間了。”

　目驚懼，盯著他全是雨水的臉，“……什麼？”

　剛問完，厲騰就一把將阮念初扯進了懷里。睫反應過來什麼，想說話，可已遲了。

　他扣縱躍出。

　阮念初瞪大了眼睛，直到這時才終于克制不住地尖出聲，“啊——” 同時嚇得捂住臉，全發抖。

　失重只持續了零點幾秒。

　厲騰怕傷，用牢牢護住，自己則背著地摔在地上。兩人纏在一起又滾出數米，才停下。

　厲騰語速飛快：“你傷沒？”

　“……沒有。”阮念初著聲回道。剛才箍在上的那雙鐵臂，死死的，那麼，幾乎把進他。幾乎沒怎麼到地面。

　就是雨太大，全都已經。

　他點頭，抬眸巡視四周，拽起把塞到一個干草垛后面。然后半蹲，“框框”幾下卸了彈匣察看。里頭還剩三枚子兒。

　阮念初心一沉，皺眉頭看他：“……只有三顆？”

　“夠了。”厲騰語氣很冷淡，重新把槍組裝好，然后說：“待會兒你就待這兒，別跑。等我回來找你。”

　“他們是什麼人？”

　“應該是達恩派來的殺手。”

　阮念初一聽更不放心，“他們兩個人，你只有一個人。太危險了。”

　厲騰聞聲側過頭，瞧著，一嗤：“怕我干不過？”

　“……不是。”

　“不是就待著。”他笑，大手了的下，轉就走。可沒走出兩步，便又折返回來。

　阮念初：“怎麼了？”

　厲騰臉很淡，把傘刀出來，遞給，“拿著這個。”

　眸微閃，接過他手里的傘刀，手指無意識拂過上面的“中國空軍”字樣浮雕。

　然后他什麼話都沒再說，便大步離開。

　雨唰唰地下著，天幕得極低，阮念初抹了把臉上的雨，看見厲騰閃進雨幕，眨眼就沒了影兒。

　閉眼了下眉心，片刻，定定神，再次拿起手機報警。110三個數撥出去，好一會兒，通了。阮念初大喜過。

　約十秒后，有人接起電話，“你好邊城市公安局。”

　阮念初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聲音不發抖，說：“你好，警察同志，我要報警……我和我男朋友正在被人追殺。”

　電話那頭的接線員有點兒蒙，愣了會兒才道：“……好的。請你說一下你現在的地址。”

　“地址……”阮念初一時說不出來，抬眼看四周，荒山野嶺，放眼去本沒有路標。有點著急，“我只知道這是白溪鎮通往邊城的一條老路。我旁邊有一個廢棄的鐵軌道，附近都是山，和一些農田……喂？喂！”

　聽筒里沒了音。

　阮念初拿開一看，電話不知是進了水還是什麼緣故，竟已自黑屏。扶額，一把將手機扔地上，低罵：“日。”

　報警沒功，阮念初只好聽厲騰的話，躲在草垛后面等。哪兒也不去。

　好一陣，都沒有槍聲傳來。

　天越來越黑，周圍除了雨聲，風聲，就什麼都沒了。

　背靠草垛坐下，兩手握刀，頭埋進臂彎里。雨勢沒有毫要轉小的苗頭。下外套舉在頭頂，擋雨。

　雨水進了眼睛。阮念初抬手，再進，再。最后實在忍不住，咬，肩膀了下。

　突的，有腳步聲往這個草垛靠近。

　警覺，下意識站起來，輕手輕腳，拿刀的右手微舉高，眼底全是戒備。

　一道黑影竄過來。

　“……”阮念初心跳到嗓子眼兒，咬咬牙，揮刀就刺。

　來人卻一把住手腕，一下勁兒，傘刀被卸，瞬間回到他手上，作干凈又利落。阮念初看清這人，微怔。

　厲騰收起刀的臉蛋兒，淡嗤：“姑娘，七年前那槍沒把我廢了，不甘心呢？”

　阮念初眼眶泛紅，支吾：“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以為是壞人。”話說完，自己都愣了下。

　七年前護住托里朝他誤開一槍之后，說的話，和現在一模一樣。

　厲騰靜幾秒，把扯懷里抱。

　雨勢總算略有收小。

　阮念初臉頰著他的膛，布料下繃的，和有力的心跳，教覺得安心。閉眼平復了會兒，抬頭：“……那兩個人呢？”

　“了傷，跑了。”厲騰說。

　“……”阮念初緩慢點了點頭，轉頭，看眼了胎的吉普，再看眼四周，無奈道：“天快黑了，車又……我們怎麼回去？”

　“你沒報警？”

　“我報了。”阮念初語氣帶著些委屈，低聲：“但是電話沒打完，我手機就死機了……”

　厲騰聞言從兜里出手機，掃眼屏幕，無信號。他皺了下眉。

　這時，又起風了。阮念初全站在雨里，一吹，頓覺鉆心地冷。皺眉，兩手不停胳膊。

　厲騰看凍這樣，眉擰川。說：“先不急回邊城。”

　阮念初打個噴嚏，不解道：“不回去，我們怎麼辦？”

　厲騰一勾手把往懷里攬，邊走邊道：“這兒有田，附近肯定有人住。找戶人家借宿一晚。”

　眼下這景，荒郊野外車又報廢，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阮念初琢磨了會兒，點頭：“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