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的那一秒,阮念初眼底便涌起濃霧,視野模糊。這句重逢時的開場白,在這一瞬,像某種眷到極致的告別。
好一會兒,才對著夜空點點頭,回答:“我知道了。”說完,毫無征兆掛斷了電話。
前所未有的恐懼織網,牢牢捆住阮念初。還是看著遠方的夜空,怔怔的,迷茫的。
今天的云城,天黑云濃,既沒有星也沒有月。發著呆,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叼著草坐在竹木屋的屋頂,好整以暇盯著怒沖沖的。
那年才十九歲,還不知道會一個人逾過生命。
時間過得真快。
短短幾個月,像走完了一生。
阮念初捂住臉,無聲大哭。厲騰,你走了整整七年才找到我,這次等我,這次換我來找你。
等我。
翌日,阮念初直接搭了凌晨的飛機趕往金邊。剛到醫院,便在走廊里看見了好些個著迷彩服的空降兵戰士。
他們的臉上,上,都是惡戰之后留下的泥濘污。個個臉凝重。
其中一個吊著石膏的戰士看見,一愣:“嫂子?”
外面的天蒙蒙亮,太還沒升起。
戰士哭得太多,眼睛腫得有些稽,阮念初看了好幾眼,才認出這是何虎。走過去,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厲騰在哪兒?”
何虎沖艱難扯了扯,說:“在重癥監護室。”
阮念初直接往ICU飛奔過去。
有護士手阻攔,皺著眉,嘰里呱啦說的高棉語。阮念初深吸一口氣,用英語說:“里面是我丈夫。讓我進去。”說完不顧阻攔,直接推門而。
護士還想過來拉,卻被何虎幾人擋住了。
門關,隔絕開外面的紛雜世界。
阮念初在病床上看見了厲騰。他上滿了各類檢測儀,多纏繞繃帶,鼻腔也覆蓋著供氧罩,雙眸闔,整個人看上去很安靜,也很平靜。
他穿著病號服,左大往下的位置凹陷下去,空空的。
“……”彎腰,緩緩近他,看見他的呼吸噴在氧氣罩上,形一層淡淡的霧。夢一樣。
手輕那張俊朗卻蒼白的臉,嗓音極輕,手控制不住地發,“我來了。”
厲騰睡得很沉。
旁邊,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字時高時低,很不穩定。
阮念初握住他的手。寬大修長,卻不再有力。的吻印在他眉心,一下,再一下,低聲說道:“別怕。你回家了。”
病房外,楊正峰和石頭過玻璃窗,靜靜注視著屋兩人。
良久,石頭沉聲道:“那份厲哥拿命追回來的資料,給齊博士的兒子了?”
楊正峰點頭,“給了。”
“其實……”石頭想到什麼,怔怔道,“楊哥,十二年前的東西,對現在的研究來說,意義不大吧?”
楊正峰淡淡地笑了,目仍看著病床上的軍人。
他說:“十二年前,老高老夏和齊博士用自己的命捍衛那份國家機,十二年后,厲騰和你們也做了同樣的事。這麼多年,我們真正要追回的,并不是那份文件本。”他轉眸看向石頭,“明白了麼?”
石頭若有所悟,點頭,“明白了。”
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為這一句誓言,我們無所畏懼。
生穿軍裝,死蓋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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