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麼回事？”宋玉林迫不及待的問杜志勳。誰也不知道他離開的這幾個小時去了哪裡。

“我帶回來一個人，現在就在會議室，你見到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宋玉林跟著杜志勳來到會議室，不專案組的警員都在。其中有一個鶴髮、涵養深厚的老人尤爲引人注目。

宋玉林只看了一眼，就覺這個人不像警察。

這時候，杜志勳已經給宋玉林介紹那位老人了，“他就是張洪冰教授，891醫院的院長。也是丁潛的老師。”

聽到最後一句話，宋玉林面微變。

張洪冰這時站起與宋玉林打招呼，但是他臉上的神卻十分黯淡。

落座之後，宋玉林如實告訴了張洪冰丁潛的近況。

張洪冰痛心的搖搖頭，長嘆一聲說道：“這些年丁潛的神狀態一直都起起伏伏，三個月前狀況突然惡化，他當時就已經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來找我幫忙，可是到頭來我還是沒能進到我的責任……”

“您等一等，張教授，我不是太能聽懂，”宋玉林打斷，“你說他狀況惡化是指什麼？”

“丁潛他……患有偏執神障礙。”

宋玉林大吃一驚。“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他看上去好好的。”

“他患上這種病也有三四年了，當年溫欣遇害給他很大刺激，從那時起他的神狀態就很不穩定。這些年他一直在用藥控制著。知道實的人也僅限於我和他，這種病沒辦法對外公開，會對他的聲譽帶來嚴重損害。但是就在最近這幾個月，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病惡化得十分迅速，這種病癥一旦發展到嚴重階段，會讓患者出現人格分裂，甚至導致暴力傾向。我曾經勸他接系統專業的治療，但他擔心被曝，所以拒絕了。我當時也是過於相信他了，以爲他能過去，沒想到，唉……”

“可就算他得了神分裂，他的本不壞，怎麼可能會變一個連環殺人犯？”

“本不壞？”顧宗澤冷笑一聲，“宋局長難道忘了，丁潛還是殺害溫欣的兇手呢。也許在那之前，他還算一個正直的人，可一旦他起了殺心，舉起屠刀那一刻，他就墮地獄了。親手殺死自己的未婚妻，爲了逃罪責還要僞裝兇殘變tai的連環殺人犯。雖然他功騙過了我們，但那些見不得的，良心上的譴責，還有溫欣的冤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一面是殘忍殺害人的兇手，一面是人尊敬的心理醫生，這樣矛盾的雙重份，日久天長足以讓他徹底崩潰，換是任何人都會神分裂的，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顧宗澤的話句句中要害，讓宋玉林啞口無言。

反應最激烈的反而是張洪冰，老頭子霍然站起，吃驚的著顧宗澤，“你說什麼，丁潛殺了溫欣？！”

“杜警還沒告訴您嗎，您的學生丁潛當年殘忍的殺害了他的未婚妻，他殺人的經過恰好被溫欣的dv錄了下來，現在視頻就在我們這裡。”

張洪冰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雙目呆滯，沒有了聲息。

這個打擊對老頭子來說太大了。

……

……

顧宗澤和杜志勳回到審訊室的時候，負責給丁潛做口供的賀炎已經記錄完口供，並且讓丁潛簽了字。

顧宗澤看了眼丁潛，他帶著手銬，依然默不作聲，異常平靜的坐在那裡。

顧宗澤心裡反倒覺得有些沒底，他問賀炎，“審問順利，沒什麼況吧？”

“倒是沒什麼況，他很痛快的就全認了，就是……”賀炎有點兒爲難的小聲對顧宗澤說，“顧隊，我不知道這個口供將來走檢察院和法院程序時，會不會遇到麻煩……”

“什麼意思？證據不是很充分嗎？”

“丁潛殺害溫欣的證據倒是沒說的。但問題出在連環殺人案上，我們仔細覈對過作案時間，前兩起案子還說得過去，但是最後一起案子，丁潛那天晚上是跟柳菲在酒吧裡喝酒，並沒有移碎的時間啊，雖然認罪了，但是這個邏輯上實在有點兒說不通。”

“你沒讓他解釋嗎？”

“他本不解釋，我們說什麼，他就認什麼。”

顧宗澤氣樂了，“真有意思，神分裂，他是真瘋了。”

他話音剛落，杜志勳已經走到丁潛面前。

他凝視著丁潛，直到丁潛慢慢擡起頭看他，“你沒有什麼跟我說的嗎？”

“殺人償命，認罪伏法。”丁潛吐出幾個字。

“就這些？”

沉默了一會兒，丁潛蠕乾涸的脣，“對不起……我對不起溫欣，也對不起你……”

杜志勳本來有一肚子要說，可是面對這樣的丁潛，到頭來他只說了一句話，“你讓我有種被出賣的覺。”

“……”

……

……

午夜。

丁潛靜靜坐在羈押室的長凳上，背靠牆壁，目空。猶如一尊毫無生命的石像，麻木的守著原本就不屬於他的人世繁華。

該來的終歸是來了，沒有悲傷，沒有沮喪，甚至連一點點心靈上的波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發出響聲，看守推開門，冷漠的喊一聲：“丁潛，提審！”

這麼晚了居然還要提審。不知是顧宗澤和杜志勳腦子裡哪筋搭錯了。

丁潛緩緩站起，被看守帶到羈押室旁的一個審訊室裡，他進屋一看，不一怔。

辦公桌後坐的人既不是顧宗澤，也不是杜志勳，竟是法醫柳菲。

看守從外面關上門，審訊室裡只剩下丁潛和柳菲。

丁潛戴著手銬腳鐐站在柳菲面前，這樣的形恐怕誰都不曾想到過。

“怎麼是你審我？”丁潛有些遲疑。

“不是我審你，我只是找你問幾句話。杜志勳和顧宗澤都不知道我來，這個房間的監控也被關了。我們之間的談話沒有任何其他人聽到。”

“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菲站起繞過桌子，走到丁潛面前，秋水般清冷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直視他的眼睛，本不給他躲閃的餘地。

“你想殺了我。”丁潛說。

“是。”柳菲並不否認。“當我第一次看到那段dv視頻的時候，我就想了。”

“幸虧在你徹底上我之前，有幸看到視頻的後半段，否則，你可能還對我抱有一些幻想呢。”丁潛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柳菲深深呼吸，口起伏，努力抑住緒，“你把dv視頻放到二維碼連接裡，想過會有這個結果嗎？”

“想過。”

“單純像顧宗澤說的那樣就是爲了尋找刺激？還是爲了解？”

“現在問這些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