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兩人都是要背負家族責任的長子,舒赫德在心裡對天佑又親近幾分,尋思當如何開口,才能順著自己的安排。
這時,就聽天佑道:「即是見到伯容,不得想起一件事,我曉得有個寶貝,尋常人難見,想要約伯容出門,賞鑒一二。」
大家都是大家子出,對珍玩字畫這些都是打小見的,同窗之中,尤其是舒赫德眼要好一些。
早年大家在兩白旗旗學時,便經常結伴去琉璃廠「撿」。
舒赫德聽了,沒有說話,神頗為古怪。
這下,到天佑納罕,道:「這是怎麼了?可是時間上不湊手?」
這會兒功夫,舒赫德神已經恢復如常,搖頭道:「沒有,最近正閑著,剛才走神,是想到些其他事。」
他既沒詳細說,天佑也不好多問,就與舒赫德敲定了出遊的日子。
讓天佑意外的是,舒赫德並沒有追問是什麼「寶貝」。他早先預備好的一肚子說辭,也就沒有用的上。
既來了大學士府,總不好這這樣離開,知曉大學士在家,天佑便過去請了安。
徐元夢是曉得孫子這個昔日同窗的,對其也印象大好,不僅和藹地與之說了一會兒話,還吩咐孫子留飯。
天佑便沒有客套,用了晚飯才告辭。
待親自將天佑送出門后,舒赫德轉會書房,站在書架前半響,從書架上出一本書,了上面的書名,赫然三個字《西遊記》。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舒赫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又回書架。
隨即只覺得心裡同長草了似的,坐立難安。
過了好一會兒,他長吁了口氣,喃喃道:「胡思想什麼,不過是巧合……」
*
轉眼,到了四月初五,曹顒休沐。
夫妻兩個,早早地起了,用了早飯,便連著兒天慧,一道前往西山靈寺。
初瑜早先使人給妞妞求的平安符,就是在靈寺觀音殿供奉過,又請主持高僧開過的。
之所以選擇在初五上香,避開了初八的佛誕,一是曹顒不用挪時間,二是正好人幽靜些。
天佑這日並非休沐之期,可提前與同僚換班,亦得了一日清閑。
天佑與舒赫德約好在靠近西直門城門的一家茶館前相聚,他是提前一刻鐘到的,不想舒赫德已經到了。
因在孝期,不能穿綾羅,他只穿著藍細布長袍,了幾分世家子弟的貴氣,渾著幾分清雅。
天佑下馬抱拳道:「竟是我來遲了,勞伯容久候。」
舒赫德擺擺手,道:「我也才到……」
兩人寒暄兩句,便各自上馬,帶著一干隨從小廝出了城。
聽說是去西山,舒赫德並不意外。
西山風景秀麗,有不文人墨客居此地,這裡流傳出去的珍玩字畫,在琉璃廠的鋪子里並不見。
可連著過了幾村落,天佑都沒有換道之意,還是順著道直行。
眼見人煙漸稀,舒赫德忍不住心下思量,這邊他早年也來過,若是記得不差,前邊就剩下幾古剎了,莫非天佑今日帶自己見識的是佛門之寶?
西山古剎林立,有幾家十分有名,聽說還供奉有佛祖舍利子。
聽說天佑父祖都禮佛,同佛門中的大能也不乏往來,不知天佑是不是因這個緣故的見佛寶?
郊外的氣候雖比城裡的低些,可到底是四月天氣,眼翠綠,間雜山花燦爛,一步一景。
加上遠遠地傳來悠揚的鐘聲,使人忘憂。
舒赫德臉上添了笑容,心中地有些期待。
莫非真是佛門舍利子?為了祖父祖母的康泰,為了妹子的親事,自己是不是也當拜拜佛?
待到了靈寺山門外,舒赫德揚了揚眉,心裡想著果然如此。
可是這會兒功夫,就有管事裝扮的人上前給天佑請安。
天佑已經下馬,將韁繩遞給隨行小廝,見到那人,並無意外,道:「義叔,父親母親可到了?」
來人正是隨曹顒出行的大管事張義,笑著回道:「老爺、太太已到了,在菩薩前上了香,現下在靜室吃茶。」
天佑點點頭,對舒赫德道:「這是家父邊的大管事,我家小姑姑產期在即,家父家母過來請平安香。」說罷,又對張義道:「這位是我在旗學時結的好友,舒穆祿家大爺。」
舒赫德已經下馬,見天佑對張義頗為看重,不好輕慢,亦躬道:「見過大管事。」
張義側避過,道:「您客氣了,實不敢當。」
既是曉得天佑父母在,舒赫德只能對天佑道:「既是遇到,還是先給伯父、伯母請安,再說其他。」
他雖神不,可心裡卻是一片紛。
「鑒寶」、「寺院」、「偶遇」……這也正是他之前想過的戲碼……
他雖老持重,可畢竟只有十九歲,袖子里的拳頭握得的,心裡告誡自己,不要胡思想,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不知為何,他腦中又總是想起,天佑也有個正值花嫁妙齡的妹子……
十步走完八步,天佑心裡已是鬆了一口氣,面上笑容更盛道:「也好,家父自打去年見了伯容,讚賞有加;家母以家父為先,怕是見了伯容后,也要誇上幾日,看我這兒子不順眼了。」
舒赫德垂下眼簾,從容道:「承益若想聽稱讚,多來我家兩遭就有,祖父祖母對承益也是讚不絕口。」
天佑聞言大笑道:「怎麼長輩都是這樣,莫非孩子都是旁人家的好?」
說話之間,張義已經引著二人進了靈寺,來了西路的靜室。
靜室里,只有曹家一家三口。
天慧親自執茶壺,給父母斟茶。
西山群寺中,多有以齋茶齋飯聞名的古剎,卻不包括靈寺。
靈寺的茶並無什麼名氣,因為這裡奉客的並非什麼珍稀茗茶,而是山野之間常見的苦丁。
世人多甜,有幾個吃的苦的。
可是對曹家一家三口來說,這苦丁茶也沒什麼不可下咽的,因為曹顒與靈寺主持有舊,得了這邊饋贈,府里常備苦丁茶。
每逢節慶宴飲,飲食油膩時,初瑜就背下苦丁茶給家人解膩去火。
聽張義來稟,說是哥哥帶了好友來給父母請安,已經在外門候著,天慧想要迴避。
可這靜室只有一個門,出去也迎頭上,哪裡就迴避得開?
天慧向父母,初瑜想了想,對丈夫道:「此不好迴避,老爺您看?」
曹顒道:「既是天佑的相好友,見上一面也無礙。」說罷,就吩咐張義帶人進來。
天慧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依舊起,退到初瑜後。
一時,舒赫德隨著天佑進來。
曹顒是早就見過的,本是覺得滿意的,可待想到眼前這個許是會自己婿,又忍不住小心眼發作,開始蛋裡挑骨頭。
不過,也只是心裡挑剔,面上依舊是一派溫煦。
初瑜是初見,卻是越打量越滿意,臉上也儘是慈。
靜室就這麼大地方,即便舒赫德低眉順眼口稱「世伯、世伯母」地請安,眼角也掃到了初瑜後的丁香影。
那樣的服侍裝扮,怎麼也不會看是丫鬟下人?
舒赫德低著頭,心裡卻「撲通、撲通」直跳。
這時,就聽天佑道:「伯容,家母後的,就是舍妹。」隨即,接著說道:「大妹妹,這是我的好友舒赫德,比為兄年長些,你可以稱一聲德大哥。」
因進來個外姓年,天慧本站在母親後低頭侍立做鵪鶉狀。
現下,被哥哥點名,天慧不好不回話,只得上前一步,屈了屈膝,道:「見過德大哥。」
天慧材隨了母親,量修長,五則更像曹家人一些。
要說像曹顒,也不盡像,仔細說起來,更像嫡姑母曹佳氏,鵝蛋臉,眉眼修長,既溫順,又不顯弱,看著就讓人覺得可親可敬。
曹佳氏在曹家尚未抬旗前,就被聖祖皇帝欽點為郡王嫡福晉,除了曹寅夫婦的緣故外,更因曹佳氏事從容,沒有小家子氣,這就是所謂氣度。
天慧出生時,曹家的份比早年顯赫,家人待更是寵有加。
天慧上,並不是世家嫡的凌人之勢,而是父母言傳教后的淡然從容之態。
曹家大姑娘在此!?
曹家大姑娘真的在此?!
聽著耳中清朗從容的聲音,舒赫德的臉「唰」地紅了,早已低下頭,道:「見過曹大妹妹……」
他雖極力剋制,到底出幾分年無措。
初瑜見狀,角彎了彎。
曹顒也正狠盯著舒赫德,見他規規矩矩的低頭,沒有瞧自己的寶貝閨,心下頗為滿意。
見他連耳朵都紅了,倒比自己閨更顯,曹顒心生不良,並不急著放人,而是舒赫德坐了,有一句沒一句地敘起家常。
什麼老相爺如何,太夫人如何,還有多日子服滿之類,云云。
舒赫德老老實實的應答著,心下也鎮定下來,臉慢慢轉圜過來。
等到應答了幾句,吃了半盞茶,他已經恢復了剛進來時的從容自在。
初瑜見狀,更是滿意;曹顒也不好太過熱絡,便擺擺手他們自己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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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淚奔的是,不知道本子怎麼了,碼字老串列,坑死小九了。要不然這章本計劃早點出來的,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