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邊以秋是在醫院醒過來的,除了劑量超標的迷藥之外,傷得最嚴重的應該是他那只被碎玻璃紮得模糊的手,鋒利的棱角幾乎刺穿整個掌心。而且為了保持意識清醒,他不止一次加重力道,造組織多次割傷,連負責合傷口的醫生都差點兒不知道怎麼下手。
柯明軒在邊以秋的手掌合完畢包紮好送回病房後,走到門外給李澤打了個電話,讓他去酒莊看看阮傑。
左誠何敘隨後趕到,邊以秋沒什麼生命危險,藥勁過了力很快就能恢復。柯明軒覺得自己沒有立場也沒有必要守在這裡。不管阮傑是死是活,後續都會有無數的麻煩接踵而來,他得提前做好準備,於是只跟左何二人打了聲招呼,拎著外套就走了,邊以秋醒來時並沒有見到他,張就問了句:“柯明軒呢?”
當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病房裡除了左誠何敘,還有葉蓁孟見嶼,幾個人聽到這個問句都不約而同出了不可言說的微妙表。
左誠邦邦地回答:“走了。”
邊以秋磨了磨牙:“跑得倒快。”
何敘嬉皮笑臉地問:“想他了?”
“我是很想他。”正當所有人都震驚於他如此坦誠的時候,他又咬牙切齒補了一句,“想殺了他。”
何敘搖搖頭:“作為一個律師,我必須負責任地告訴你,家暴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話音未落,接到邊以秋冷颼颼地眼神,何大律師立刻改口:“那什麼,老大你不?我去弄點吃的來。”
“不想在醫院吃東西,去給我辦出院手續。”
約個會把自己約進了醫院,已經是他活了三十二年最大的敗筆,難不還得因為這麼點小傷在醫院躺幾天,讓整個玖安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丟臉麼?
何敘不敢怠慢,轉跟兔子一樣跑了出去。邊以秋在病房裡對剩下的三人極其不要臉的威恐嚇了一番,總結其中心思想,那就是不許把這件事說出去。
三人點頭如搗蒜,立刻表示絕對不說,堅決不說,打死也不說。
邊以秋心滿意足閉目養神,將“柯明軒”三個字在齒之間來來回回咂磨了半天,如果柯明軒在他面前,他一點都不會懷疑自己會撲上去咬死他。
雖然是自己豬油蒙心被阮傑溫多的外表迷,沒看出來那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變態,但他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那幾張照片,阮傑怎麼會突然對他有興趣?說到底,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柯明軒,不是阮傑。他媽的一幫二代都是王八蛋,沒一個好東西,虧他還對柯明軒……
邊以秋突然睜開眼,沒讓自己再想下去。
“辦個出院怎麼這麼久?何敘是死在樓下了嗎!”
“……”幾人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均莫名,剛劃開手機介面打算看幾封工作郵件的葉蓁不得不為可憐的何大律師說句話,“他才出去不到十分鐘。”
由於右手傷被裹了一隻笨拙的熊掌,實在不便於再出去耍帥,出院後邊以秋老老實實被左誠送回了月麓山莊。為了不讓時叔擔心,他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辦公室的花瓶倒了,手沒注意摁在了玻璃上。
時叔當然不相信他的鬼扯,首先在辦公室也能摔跤這種事,也不是一個年人能幹得出來的。但他並沒有穿,只是打電話讓私人醫生過來重新替他換藥包紮,順便借機看了看他的傷口,卻意外地發現他居然沒有說謊,還真是被玻璃紮出來的,只是紮得比較慘而已。
邊以秋笑瞇瞇地看著時叔,得意地說:“你看,我真沒騙你吧。”
時叔不置可否:“你這不像是摁在了玻璃上,倒像是把玻璃在了手心裡。”
邊以秋乾笑兩聲:“我沒事玻璃幹什麼,就是那花瓶的碎片太鋒利了——秦嬸做好飯沒有,我好。”
秦嬸聽到他的喊聲,在廚房裡回答他:“馬上就好了,做了你最吃的醬豬蹄,以形補形。”
“……”邊以秋的表頓時難以形容,連坐在旁邊的左誠,都忍不住了角,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稽樣子。
邊以秋扶額。
秦嬸,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麼?
回答他的是廚房裡一陣一陣勾人食指的飯菜香,溫暖又真實,讓他突然慶倖自己沒有一怒之下真的殺了阮傑,否則現在自己肯定不能如此悠閒地坐在家裡等飯吃,而是應該在華瑞和警方的雙重通緝下亡命天涯。
當然,此時的邊以秋也不會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有多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將那片鋒利的碎玻璃刺進阮傑的頸脈。
幾天後的某個下午,邊以秋讓左誠陪他在泳池旁邊的檯球室玩幾桿,以檢驗自己的手恢復到了什麼程度,卻沒想到才剛開球,就接到葉蓁的電話,得知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有人在惡意打玖安的價。
“有沒有查到背後是誰在搞鬼?”
“正在查,目前只查到一家金盛的基金公司,但東和背景都很乾淨,跟玖安沒有任何集。”
“繼續查。”邊以秋說完打算掛電話,想了想又說,“著重查一下華瑞跟這家公司有沒有關聯,不只是東,董監高包括債權人一個都不要掉。”
“華瑞?”葉蓁在那頭略有些意外,雖然知道邊以秋約會傷,但並不瞭解事的起因經過,的記憶還停留在華瑞的阮總和家老大是朋友的階段。“我以為你會懷疑錢家。”
“錢家是黑社會,打價不是他們的強項——隆興甚至都沒上市,那只是錢老三洗錢的一個中轉站,他們玩兒不來也不會去玩這麼高端的遊戲。”
“明白了。”
葉蓁說完掛斷電話,邊以秋皺著眉頭,剛要把手機放下,鈴聲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這次是孟見嶼。
“我草他馬勒戈壁啊!我們的貨船又被海關給扣了,非說我們手續不全涉嫌走私……”
邊以秋接下他的話:“那你們的手續到底全不全?”
“真他娘的見了鬼,還真不全。報關單和船上的貨對不上,負責報關的那個人也消失了,我懷疑是被人收買或者威脅,在報關單上做了手腳。”
“我知道了,做好你的事。”
“就這樣?老大,這回的事沒那麼簡單,報關單確實不對,海關緝私的人在我這裡待了一天,真要讓他們查下去,沒事都能查出點事來……”
“我讓你做弘源的負責人,不是讓你有什麼事都來找我的。”
孟見嶼握著電話了鼻子:“……我這不是看你有現的關係,想讓你找柯爺幫忙說兩句話嘛。”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孟見嶼,做好你的事。”邊以秋很他全名,一旦了,那就意味著邊老大心可能不太好。
孟見嶼能聽出他語氣裡的冷和火氣,連聲說了三個“是”,馬不停蹄地收線忙著應付緝私去了。
左誠看他沉了臉,知道電話裡彙報的不會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檯球估計是打不了,看邊老大的臉,去健房打一架的可能倒很大。
“出什麼事……”
左誠話沒問完,邊以秋的電話又響了。儘管極力忍耐,但左誠還是從他握著球桿的手上,看出那呼之出的怒火。
“承重牆塌了就去找施工隊,找設計院,找材料商,這種小事也要來找我?我養你們這幫廢是幹什麼吃的!”
左誠雖然沒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但從邊以秋的反應來看,應該是目前在建的酒店專案負責人打來的。
“邊,邊總……”項目負責人戰戰兢兢,“不是小事,死人了。”
“你說什麼?”邊以秋目一凜。
“承重牆塌的時候,有工人被在了下面,一個當場死亡,一個在送去醫院的路上也死了,另外還有幾個重傷,現在外面圍了一幫記者和家屬……”
“通知公關部應付記者,想辦法把消息住。安好死者家屬,千萬不要讓事態惡化,我馬上過來。”
邊以秋丟下球桿,邊說邊快步往外走去。左誠二話不說搶先一步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邊以秋坐上車的時候,電話那頭已經換了人。
“何敘,我不管你在做什麼,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趕到7-15。”
沒錯,7-15地塊,Z市東部靠近海洋世界一風景絕佳的半島,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方便的通,以及海洋世界龐大的人流量,為各個房地產和酒店集團競相爭奪的香餑餑。玖安當初力了包括華瑞在的十幾家競標企業才把這塊地拿到手,打算建造東部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而公司部所有人都習慣的稱呼這個項目為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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