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生前並不是個高調鋪張的人,可邊以秋覺得這墓園的規劃實在是太仄了,當時選擇墓地的時候一口氣買下了旁邊好幾個位置,是把小蝸居改了大豪宅,說是要讓九爺住得寬敞舒坦點。
邊以秋作為兒子,又是玖安現任掌權人,按照規矩第一個祭拜。
他恭恭敬敬雙膝著地,認真慎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不是做樣子那種,是腦門兒直接磕上地面的那種,砰砰砰,每一個都磕得結結實實,沒有半點虛假。其他人排兩行,站在他後,面對墓碑,九十度彎腰行禮。作整齊劃一,場面極為壯觀。
祭拜完畢,手下陸續離開,邊以秋讓何敘送梅夫人回煦園,老孟送時叔回月麓山莊,邊只剩下左誠一個人時,他說:“你去車上等我。”
左誠點點頭,卻並沒有走遠,視線所及,剛好能看到他。
邊以秋告別九爺,轉朝另一個區域走去,循著記憶裡的那個編號。
E區19號,墓碑的主人,邊映。
他有多久沒來過這裡了?監獄裡待了四年,去年九爺離世,春節前後忙著清理門戶,忙著站穩腳跟,忙著接管玖安,忙著跟一幫老東西鬥智鬥勇,沒能來看,平常就更想不起來了。至於忌日,對不起,年代太久遠,他忘記是哪天了。
他只記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鵝般的雪片遮天蔽日肆橫掃,淒厲的北風從破敗的門外灌進來,鬼哭狼嚎風聲鶴唳。黑沉沉的屋子裡冷得如同冰窖,他就只穿了件破棉襖,一雙腳趾都在外頭的棉布鞋,安靜地坐在那裡,等那個邊映的人起來給他做飯。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天,或者三天?隔壁鄰居推開那扇裂紋斑駁的門,把又冷又幾乎要凍死的他抱出去,喂了一碗熱湯。然後告訴他,你媽媽死了。
四五歲的孩子,不懂什麼死,只懵懂茫然地覺得,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那個邊映的人了。雖然正常的時候不多,對他並沒有多好,但在難得神智清醒的時候,偶爾也會對他出微笑,溫地說:“小秋,媽媽做飯給你吃。”
記憶中邊映的樣子總是很模糊,他不記得長得還是醜,高還是矮,只約有點印象,穿米白的子,酒和毒品把的侵蝕得十分厲害,幾乎形銷骨立,所以子總是顯得很大,來去,像只搖搖墜的風箏。
終於有一天,風箏的線斷了,跌跌撞撞飛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嘿,邊映。”邊以秋蹲在墓前,手在石碑上了,掃去落在上頭的一片枯葉,笑著跟打了個招呼。
往事如風,再刻骨銘心的記憶都已經結了痂,想起來竟也並不覺得有多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說過這個文是以邊邊視角寫的,類似于單主角那種,所以主要戲份肯定都是在邊邊這裡,在兩人沒有明朗之前(就算明朗之後我覺得可能也不會有太大區別)都是以邊邊為主,所以心疼柯柯戲份的親們,我只能盡力而為了。反正不管他戲份多還是,都不會影響他作為老攻的地位。反正這裡頭也沒有比柯柯戲份更多的攻了(除了邊邊,他也是個攻啊!)。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