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不見天日的腥夢境,江淩飛渾渾噩噩地想著,還是不要夢到乾娘了吧,就讓好好待在王城裡,賞花賞景,悠閒和氣。
……
雲倚風端來一碗藥:“我讓軍醫多加了兩把黃連,給王爺清清火。”
季燕然一飲而盡,皺眉:“確實苦。”
雲倚風仔細觀察了他一陣,道:“騙你的,今日黃連減了量,多添了兩把山楂,味道該是酸甜才對。”
季燕然:“……”
季燕然只好承認:“裡還是嘗不出味道,怕你擔心,所以想瞞著。”又強調,“但我跟軍醫說實話了,真的。”
“下回不準再撒謊。”雲倚風坐在他對面,“有個好消息。”
季燕然問:“什麼?”
“地蜈蚣已經推算出了地宮口,共有兩。”雲倚風打開地圖,“這兩與其餘四十七皆不同,是不會隨著陣法而改變的,更無法以機關徹底封死,便是書中常常提到的‘生門’。”
季燕然道:“換句話說,我們現在隨時都能攻地宮?”
“因這兩門無法封死,所以周圍八佈滿暗與毒瘴,稍不留神,就會被穿篩子。”雲倚風想了想,“你說,江大哥會不會幫幫我們?”
“不好說。”季燕然搖頭,“但我還是先前那句話,淩飛本雖不壞,也不能全指他。”
“嗯。”雲倚風他的臉,“指不了江大哥,那我便指王爺,你可得快點好起來。”
季燕然戎馬征戰十餘年,還從沒這麼扎實地臥過床,雖說俗語有雲,久病床前多人,但那也得是悠閒自在時,心上人有個不打的頭疼腦熱,抱在懷中慢慢哄著,方才能領略個中樂趣。哪裡能是現在——瘟疫肆,百姓流離,四野盪,莫說是你儂我儂的“多人”了,就連吃飯都得往外時間。
雲倚風慨:“自打遇到王爺,像是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蕭王殿下仔細一琢磨,還真是。
便哄他:“往後都給你補回來,在蕭王府里弄個珍珠翡翠紅藍寶石大床,鋪滿錦緞的那種。”
李珺站在門外,心想,啊,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審。
看來七弟並無大礙,至沒被燒昏頭。
不過在地宮中,江淩飛的頭倒是真被燒昏了。他自連綿噩夢中驚醒,只覺角乾裂,吞咽時頭如被了一把尖刀,五臟六腑也是蜷痙攣的。呼吸重地抬起頭,卻沒見到母親,床邊坐著的只有玉英。
“何必這麼折磨自己呢?”玉英歎了口氣,手將他扶起來,“你想救季燕然,多求姐姐兩句,也未必就拿不到解藥,再不濟,去也好,去威脅鬼刺也好,怎最後就偏偏選了這蠢法子?”
江淩飛只問:“母親呢?”
“姐姐被你氣得頭昏,正在床上躺著。”玉英從袖中取出白瓷瓶,“這裡頭的藥,能救兩個人。”
江淩飛拔下瓶塞,往裡倒了一半:“多謝英姑姑。”
“要謝便謝姐姐吧,若無默許,我也拿不到這解藥。”玉英替他沾了沾額上薄汗,又耐下子,“你應當清楚,姐姐對李家人、包括季燕然都恨之骨,卻到底還是遂了你的心願,心裡是極疼你的,只是因盧將軍一事,所以有些……瘋瘋癲癲罷了。”
“我知道。”江淩飛看著手中瓷瓶:“這藥多久能起效?”
“半個時辰。”玉英道,“這解藥珍貴難制,別的大夫就算拿到,也無法配出一樣的方子,你且送去救季燕然吧,就算是還清蕭王府給你的恩,往後切莫再如此衝,讓姐姐失了。”
江淩飛攥瓷瓶,心不在焉應了一句。
……
李珺正在桌邊喝茶,突然就被人敲了下腦袋,頓時驚得跳起來。
江淩飛一把捂住他的:“是我。”
看清來人是誰後,李珺立刻心花怒放,過指艱難地問他,你想明白了?
江淩飛鬆開手:“我是來給王爺送東西的,這是解藥和書信,你替我轉給雲門主。至於地宮裡有沒有更多人質,我暫時還沒有查清楚。”
李珺高興道:“好好好!”
又關切:“臉怎麼看著不大好?隔壁有雲門主親手燉的大補湯,你且等著,我這就去弄一碗來!”
江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