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蟄嘆了口氣,拿鑰匙開了門,側開淡淡回答:「算了,進來吧,我就是林驚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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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好一會兒才消化掉林驚蟄的格設定,直到林驚蟄為他打開了庫房門,這才想起解釋來:「是這樣,小……額。」
林驚蟄適時開口:「您是長輩,我驚蟄就好。」
方老笑了笑,道:「是這樣,我們燕市國家博館確實派來了一個二十九人的專家團,但是到達酈雲之後,和市委那邊肯定有些接待程序要走,所以來得估計要晚些。我不耐煩那些吃吃喝喝的應酬,所以先一步來了。」
「原來如此。」林驚蟄點了點頭,打開庫房門的同時點亮了燈,「那您慢慢看,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家裡用頓便飯吧。」
「好,好,那當然……」青銅表面被燈暈出一層迷人的輝,在接到這層輝的一瞬間,方老便激了起來,他矯健地上前,目如飢似,手險些到銅表面時又猛地一頓,從兜里掏出一對白手套戴上,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最小的,珍惜地著。
紋路、鏽跡、形,無一不是真品的樣子,他越越激,又越越沒底,轉頭朝站在門邊神平靜的林驚蟄道:「年輕人,你確定你真的要捐獻這批東西?我老實告訴你,它們雖然其貌不揚,但每一個都十分珍貴,這個庫房裡的所有青銅加在一起,恐怕已經足夠你這輩子食無憂了。」
林驚蟄原本對他態度都淡淡的,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印象才真正好了起來。他終於出了一個由衷的微笑,雖然不大,卻格外好。
以至於讓方老都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
林驚蟄踏進庫房,走到方老邊,從櫃上取了雙手套,然後接過那個方老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小觥,視線溫:「這個天黽觥,最遲也是商代的工藝,1985年,有一枚與它相同價值的在黎被拍出了相當於人民幣四百萬的價格,五年過去了,想必它的價值,比當初只高不低吧?可即便它現在價值五百萬,六百萬,甚至一千萬一個億,我難不就要為這些錢,讓我外公這一生的心顛沛流離嗎?」
方老在他雲淡風輕的聲音里不由自主地再次怔楞住。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這次的文捐獻活只是充滿欣賞和贊許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對於林驚蟄這個毫不同於他想象的捐獻者,他已經不可避免地覺到了尊敬。
雖然對方年紀小得有些過了頭,但縱觀全國,莫說是酈雲這個不起眼的小城市,哪怕就在燕市,哪怕在他的周圍,哪怕是他的親生子,又有誰能夠這樣豁達地將數百萬數千萬甚至數個億這樣輕描淡寫地掛在上,又輕描淡寫地拱手相讓。
這絕不是能偽裝出來的心。
方老張了張,口鼓譟出難以言喻的激流。他對自己說,他一定要為這個年輕人做些什麼。對方這樣的人,注定不該局限在酈雲市這樣低矮的天地裡。
退休那麼多年,這是第一個將他到如此地步的人,他甚至眼眶都潤了,更不由自主地站近林驚蟄,一隻手輕緩又帶著鼓勵地輕拍著對方的後背,就像是一個親到脈相連的長輩那樣。
兩人輕輕將那個小觥放回原時,起時相視一笑。
林驚蟄平靜道:「沒問題的話,我們就出去簽約吧。」
方老點了點頭,拉住林驚蟄的胳膊主要求攙扶,然而還不等他邁出腳,庫房外頭的客廳方向,就傳來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喧嘩聲。
「林驚蟄呢?林驚蟄在哪裡?!」
他聽到一聲尖銳的高呼:「你們幹什麼?!我們是省文局的,過來調查一起私藏文案件,奉勸你們不要阻礙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