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半小時後,前市收市時,已有五十筆,額度達到六百餘萬。田大華在心中驚嘆這世上瘋狂人竟有那麼多,一面在心中越發慎重地衡量林驚蟄的來頭。朝外投了足足五十萬,林驚蟄看起來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田大華的雙重若千鈞,他踏出易室時卻輕鬆得像是剛剛結束一場郊遊。
人比人,真的是氣死人。
田大華這樣想著,面上的微笑卻十分熱忱:「林先生,我先送您回去休息,下一場開始之前再去接您來這裡。」
林驚蟄卻道:「不用了,我有點事要離開申市一趟,過段時間再回來。」
田大華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那……那大盤……您不看了?」
林驚蟄十分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田大華瞠目結舌,那些易室、營業部的民們,哪個不是每天剛開市就準點蹲候?這世上竟還有人像林驚蟄這樣炒?對方到底把那五十萬塊錢看什麼了?
林驚蟄完全不是偽裝出來的輕鬆。
他很確信,至在最近數個月的時間里,市場絕對會呈現出非一般的歌舞昇平,因此又有什麼必要蹲在大盤前面浪費時間?他來申市也有一陣了,還帶著高勝他們,酈雲那邊,不知道該急什麼樣了,再不回去,胡玉們非得胡思想不可。
田大華服了,徹底服氣,他再也不去試圖揣測林驚蟄的來歷了,他怕嚇死自己。
因此見林驚蟄執意要走,他也不敢多做阻攔,為林驚蟄關上車門後坐進駕駛室里,便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笑道:「那林先生,我請您吃頓飯吧,也算是為您踐行。」
雖然易告一段落,田大華仍想和林驚蟄保持一定親的距離,畢竟這樣的客人並不常能到,倘若能拉好關係,未來想必會是不小的資源。
這段時間下來,林驚蟄除了睡覺外,幾乎每一天一個小時乃至一分鐘都在思考,著實稱得上是殫竭慮。他疲憊地靠在後座的靠枕里閉目養神,鄧麥輕輕地替他肩膀,他點了點頭,懶洋洋道:「行,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田大華在申市的三教九流里確實很有能量,這批票並不是買就萬事大吉了,林驚蟄暫時也不想和對方停止易。
田大華大喜,從後視鏡里看他似乎有睡意,一路上連剎車都踩得格外平穩輕,口中更是連連保證:「林先生,您只管放心,我田大華別的能耐沒有,但申市哪裡最好吃哪裡最好玩,問我,肯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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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蟄回酒店倒頭就睡著了,醒來時他睡眼惺忪看向床尾,高勝正坐在那用熱巾給他腳他打了個哈欠,拉來一個蓬松的枕頭墊著半趴著,了松垮到出肚臍眼的浴袍,將另一隻腳也擱在了高勝的大上。
高勝按住他的腳踝,熱乎乎的巾搭上手掌,抵住他的腳底,一邊用大拇指輕輕地按,一邊輕聲問:「醒了?」
林驚蟄閉著眼睛唔了一聲。
鄧麥擰了一塊熱燙的新巾過來,換走了高勝手上那塊微溫的,看著林驚蟄眼下的青影,咋舌道:「林哥,你多久沒休息好了,知道自己睡了幾個小時麼?」
林驚蟄懶洋洋地問:「現在幾點?」
鄧麥道:「都快九點了。」
林驚蟄愣了愣,眼睛可算是睜了開:「田大華來電話了吧?」
「來了,四點鐘的時候打了一個,說是想請你吃晚飯,我跟他說你還在睡,他就讓我別打擾你,睡醒了再說。」
林驚蟄了臉,覺得自己還是困困的,從到申市起,他幾乎就沒怎麼睡,心裡存著事,睡眠就格外地淺。
他輕輕地踩了踩高勝的肚子,高勝拍了他他的腳背:「乾嘛呢!」
「別按了。」林驚蟄問,「你們還沒吃飯吧?不?」
「下午的時候有點,現在好像不了。」
那就是過頭了。林驚蟄揮開睡意,一個鯉魚打從床上坐起:「帶你們吃飯去。」
站起時,才發現一直沒面的周海棠居然在玄關那裡,正架著熨臺為他熨服。
他起來,這三個臭小子就跟在後,刷牙時從鏡子里看到三雙可憐的眼睛,林驚蟄差點把泡沫給咽下去。他漱乾淨口,有點不了地問:「想乾嘛啊你們。」
「驚蟄。」三人踟躕片刻,還是高勝先開了口,他神惴惴不安地問,「你剛才在那個房間里,是不是在買票?」
喲,看來這幾天新增了不知識,林驚蟄滿意地點頭:「是。」
「你買了五十萬?」
「是。」
三人一整個下午都在猜測,現在終於得到了確定,都是一臉的錯愕,這個數字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理解的概念。高勝臉都白了:「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借的。」林驚蟄攤手,「之前那個公司你記得嗎,那是個假公司,我跟田大華借了二十萬開起來的,用來跟銀行借錢。」
高勝雖然聽不懂,卻也知道這是非常嚴重的事,因此一臉的wtf。他捂著腦袋好像試圖借由這個作就可以理解林驚蟄話里那可怕的信息量,然而在原地踱步了三圈之後,他最終還是放棄地松開了手,抬起頭時,眼睛已經紅了。
他問林驚蟄:「所以你現在一共欠了多錢?」
林驚蟄算了算:「銀行的五十萬加田大華那邊的二十萬,一共七十萬吧。」
「你是不是瘋了?!!!」高勝在另兩個小夥伴眩暈茫然的目中忍不住朝林驚蟄拔高了聲音,「七十萬!那麼多的錢,你拿什麼還!?」
七十萬,他對這個數字已經沒有概念了,這大概是一筆他窮盡一生都無法賺到的天文數字。
林驚蟄面對這樣的質問,卻只是面無表地投以目。他用這種複雜的眼神看了高勝一會兒,又將視線轉到了周海棠和鄧麥的臉上。
三人茫然中帶著擔憂,擔憂里又出絕的表告訴他,他自到申市以來一直有意給他們灌輸的一切終於出現效了。
林驚蟄在他們的注視下里出了一個讓他們難以置信的輕鬆的笑容。
「等明天,我給你們找幾本書,帶回酈雲慢慢看。」他將完了臉的巾丟回臟簍里,一邊解開浴袍的系帶,一邊朝掛了被周海棠熨得沒有一皺摺的服的櫃走去,口中不急不緩地說,「我既然敢借,就一定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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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場大夢錯過了晚飯時間,田大華卻沒有毫不滿,接到林驚蟄回來的電話,他還很是興,他本以為這場餞行宴估計是要泡湯了。
四點鐘有四點鐘的玩法,九點鐘有九點鐘的樂趣,他對申市夜生活頗有研究,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安排好了去。
high club大概是申市最有歷史生意也最紅火的一酒吧,每每夜都一座難求,田大華了一桌子的酒,一面幫林驚蟄倒,一面為他介紹:「……這裡的老闆是國人,所以客人里老外很多,也很多,今天說是有個什麼搖滾樂隊來表演,位置特別俏,我也是托了好幾個朋友才訂到的……」
昏暗的燈彷彿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田大華大著膽子,頭一次問起了林驚蟄的私人問題:「林先生有朋友了吧?」
林驚蟄給高勝他們點了些吃的,聽到這話,出一個奇妙的表。
「還沒有?」田大華哈哈一笑,似乎很是驚奇林驚蟄這樣的人居然會沒有朋友,笑罷又神兮兮地附耳上來,「沒關係,一會兒我讓我朋友帶幾個漂亮的姑娘過來,任君挑選。」
林驚蟄端起酒杯擋在了他湊近的臉前,笑著道:「不必,田總的好意我心領了。」
田大華只當他害,笑容越發地猥瑣,沒一會兒還真讓人帶了幾個姑娘過來。這幾人剛到,就明顯看出林驚蟄於主導,又見他模樣英俊,因此狂蜂浪蝶一般湧來勸酒。林驚蟄招架不了這個,他呆得尷尬,有些後悔來了這一場,藉口上廁所離席躲清靜,又因為高勝他們還在吃飯,就示意他們不用跟隨。
當晚來的果然是個搖滾樂隊,重金屬的音樂嗨到炸,舞池里滿了人,其他的客人也因為強烈的節奏格外興。離開的路上林驚蟄打眼一掃,便看到旁邊有桌客人玩得相當驚人,一個男的竟然來五個姑娘陪著喝酒,估計是喝高了,整個人窩進了沙發里看不清模樣,包的花襯衫紐扣已經解得差不多了,皺推到了腰上,一堆人七八糟地在一起,相當放得開。
在心中咋了下舌,林驚蟄收回了視線,這種畫面看多了估計會長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