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他們憂心忡忡,為林驚蟄借的那七十萬,這一趟的申市之旅於他們而言完全是驚心魄的。這個嶄新的,規則與他們過去所接到的一切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像是珍藏的畫卷那樣緩緩展開在眼前。
他們惶恐、膽怯,卻又有著說不出的嚮往。
高勝著林驚蟄剛才在車站旁邊的書店買的那幾本書的封面,上頭的名字他聞所未聞,卻能輕易到蘊含在其中的無盡的力量。
見識過了申市的繁華後,再回群南,眾人已經沒有來時那樣激的緒了。
大家都歸心似箭,因此沒有停留,立刻又乘上了開往酈雲的車。
車繞過山路,從中午開到了傍晚,靜謐的小城緩緩出現在眼前,高勝和鄧麥朝生養自己的土地狠狠吐了一遭。
「嗯。」林驚蟄站在遠看著他們賣力,點頭評價,「很好,有始有終。」
周海棠整理著他們從申市帶回來的東西,林驚蟄買了很多禮,母親們各一件旗袍一件洋裝,款式和布料都是酈雲看不到的新,父親們則都是煙和皮鞋,還有幾瓶酒。這可花了不錢,高勝他們回來的路上都還在心疼,林驚蟄花錢實在是太大手大腳了。
因為回來前朝家裡打了電話,走出車站後,家長們已經等在了那裡。
這一趟出門時眾人原本瞞的是上同學家玩,但在申市一呆就是好長一段時間,這理由已經瞞不過去了。申市啊,這個城市在酈雲的人們看來是多麼的遙遠,孩子們竟然瞞著自己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即便後期高勝他們每天都朝家裡打電話報平安,家長們也仍舊擔心得不行。
中年人聚作一群,扶著出站口的鐵欄朝翹首盼,媽媽們在看到孩子們年輕的影的瞬間,忍不住出聲來。
「你們這群死孩子!一跑那麼多天,家裡人有多擔心你們知道嗎?」
胡玉第一個跑上前,先是接下了林驚蟄提在手上的東西,隨手放在地上,抬掌一人幾下,啪啪啪打了下來。
周母和素未蒙面的鄧媽媽也跟了上來,二話不說,抬手就揍。
周海棠他爸和鄧麥他爸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陪著在車站這等了三個多小時了,男人們上不說擔心,腳邊卻已經是一地的煙頭。
林驚蟄挨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是誰打的,他也不生氣,著頭笑著任由長輩們發洩。
胡玉打著打著眼睛就紅了,從接到第一個孩子們從申市打來的電話後,就擔心得再也沒能睡好。
「嘖!怎麼還哭了!」林驚蟄出一個「好不了哦」的表,張開雙臂把抱在懷裡拍後背,一邊拍一邊哄勸:「不哭不哭,哦!也不看看我們都多大了,去個申市有什麼可擔心的。」
但這種勸好像不太頂用,跟胡玉的腳步,媽媽們都委屈地哭了起來,擔憂的淚水啪啪掉落,弄得兒子們不知所措。
在遠圍觀的周爸爸和鄧爸爸有志一同地不敢接近,幾個木訥的小夥伴一點用都沒有,林驚蟄哄完了這個哄那個,哄得焦頭爛額,趕忙將自己帶回來的東西拆開,哄媽媽們開心。
他買的旗袍和洋裝都是申市很歡迎的老字號,面料和工藝一流,又有後世積攢的審保證,當即鎮住了的人們。
哭聲霎時停下,媽媽們的天被盡激發出來,面對林驚蟄抖開的那件子展開了一場深刻的探討。
胡玉小心翼翼地著子布料上頭蒙著的那一層的絹,夕的余暉灑落下來,讓這層輕盈的絹布緻到好像會發。
鄧家媽媽見過點世面,卻也從不曾擁有這樣的子,打著嗝用還未褪盡的哭腔問:「這……這肯定很貴吧?」
林驚蟄見們終於停下哭聲,松了口氣,一人一袋將子塞到它們主人懷裡,朝媽媽們甜言語:「只要你們喜歡,再貴都值得啦!」
旁觀的爸爸們也得到了自己的煙和皮鞋,他們珍惜地來回翻看著煙盒上煙民們都懂得的文字,怎麼樣也捨不得拆開,林驚蟄帶回來的酒更是頗好評,他們不釋手。
鄧爸爸迫不及待地想要嘗一嘗這幾瓶酒了,抱著酒和皮鞋樂得合不攏,放聲招呼:「這都幾點了,快別在這站著了,孩子們怕是還沒吃飯,也別分開了,都上家裡來喝一杯!」
鄧媽媽趕忙道:「對對對,我在雪糕廠還凍了一條豬,不如大家燉豬腳吃。」
周媽媽聞言立刻點頭:「我來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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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勝家裡,林驚蟄睡了一個近段時間以來最為安詳的覺。
一夜無夢,沾枕頭就著,他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坐在床上,目穿蚊帳,落在高勝家破舊而狹小的空間中,他幾乎以為自己的申市之旅只是一場夢。
但高勝掛在牆上的那一套熨得平整乾淨的,風格的休閒服卻將他拉回了現實。林驚蟄因為睡眠良好恢復清明的腦子緩緩轉了起來。
他找到紙幣,在桌邊坐下,開始計算。
他在申市時,已經購了五十萬時代科技的票,這筆錢來源於銀行借貸,而銀行借貸的本,在於他和田大華合作注資的那家公司。
公司肯定是不可能真的開的,即便要開,也絕不可能放到申市。因此在田大華那筆高達二十萬的資金到期之前,他必須要註銷那家開辦不久的公司。
這代表他必須在三個月還上跟銀行借來的貸款並支付利息。
錢從哪裡來?
票。
林驚蟄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有些疲憊,但絕不擔心。
因為他無比清楚這筆票的前景有多麼良好,要不是擔心資金注過大會被迫坐莊或引人注目,他一定會試圖貸到更大的一筆數目。
申市易所開業的這一年,是被刊登在國家票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一筆。
因為制不同,在此之前,國家甚至還打擊過投機,這使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對這種行為唯恐避之而不及。因此易所的開業,理所當然會遭到一些觀和質疑。
業人之所以對此多有不看好,很大部分都是因此而起,另一個原因,則就該追溯到幾年前,那場撼了幾乎全世界金融基的浩大的市災難。
但林驚蟄知道,這種況不會維持多久。
畢竟那段申市開市之後的空漲傳奇,在往後的歷史中,炫目程度毫不亞於兩年後騰飛的大盤。
這是一個神奇的的國家,正在長,因此擁有著一切令人難以置信的可能。
往後的牛市,甚至還會出現漲幅高達5000%的王,與此相比,90年這如同雛鷹般的騰飛似乎又不算誇張了。
將那幾頁寫得滿滿的紙撕下來燒灰燼,林驚蟄回到屋裡時,便看到書桌上橫著一本書,是他回來時在申市買到的《全球經濟》,並其他幾樣書籍,高勝他們一人一份。
林驚蟄翻開書簽頁,發現高勝已經看了三分之一。
他微微一笑,將書本恢復原狀,這才意識到家裡好像從他醒來起一直就都沒人。
高勝和胡玉哪去了?
林驚蟄打開門,朝走道探頭看了一眼,目空空。他又推窗朝樓下看。
余突然捕捉到了一道迅疾如閃電的黑影,他辨認出來,高喊了對方一聲。
高勝猛然停下腳步,朝樓上看,對上他目的瞬間,一臉激地在原地蹦跳揮手。
「驚蟄!!!!!」他聲音很大,語氣里全是和激,一邊跳一邊高,「快下來!!!我媽讓我你去學校!!!!」
*****
胡玉茫然著。
幾分鐘前整理高考生檔案的時候,還被同事問起林驚蟄的志願,得知最後沒有修改,好幾個老師都是一臉的無奈。
正被各種林驚蟄考不上那些志願的後果搞得心裡七上八下,校長瞿原就匆匆闖進了辦公室,帶回了一個讓頭腦空白的消息。
瞿原語速匆匆,聲音里卻帶著強自鎮定仍抑不住的喜悅:「教育局來電話了,胡老師,你知道你們班的林驚蟄同學這次高考考了多分嗎?」
胡玉還沒回過神來,瞿原便迫不及待地公佈了謎底:「673分!!!他考了全省第三名,比省狀元就低5分!」
「什麼?!!」
辦公室里頓時就是一陣此起彼伏的驚,胡玉連拿在手上的考生檔案出去了都沒有察覺,邊的人匆匆靠近又重重跑開,整個學校的教職工們都為這個消息振了。
673分!這是什麼概念,高考滿分也才710分!這個分數,穩坐酈雲市狀元絕對是毋庸置疑了,往屆的高考,酈雲市出來的最好績也就五百多分六百不到,林驚蟄拉開的簡直是一個世紀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