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啊,我才不!」胡峰梗著脖子一臉不服,「他有能耐再找我爸告狀去啊!」
嘚瑟完畢後臉上又掛上賊笑:「嘿,看見沒,今天跟他一起那小孩,咱們在申市見過的。」
肖馳什麼也沒說,側著眼珠斜睨他。
胡峰以為他忘了,記得抓耳撓腮的:「你忘了?就易室那個啊,那天穿著白服,還帶著仨保鏢,一出手就是五十萬那個,裝比你還強的那個!」
「哦。」肖馳目直視前方,「想起來了。」
胡峰不疑有他,嘿嘿笑道:「你看他那倆眼珠子,賊大賊大的,像不像兔子?」
肖馳皺眉:「胡說八道。」
胡峰想起來了,兔子不是什麼好詞兒,他哎呀了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長得像兔子,不是說他……哎我不說了不說了,意思就是他長得好玩的,這誰家小孩?能跟方文浩玩兒一塊,我怎麼以前都沒見過,不至於啊……」
肖馳沒搭理這人,他雙手背在背後走得四平八穩,看似心無旁騖,實際上卻在右手。
剛才握手時林驚蟄借機狠掐了他一把,超級用力,這會兒他手背的皮估計已經青了。
肖馳心說這小孩也太狠了,自己就那麼一,都沒怎麼用力,嚇一嚇他而已,他居然來這麼一招。
不過肖馳意外,上次在申市酒吧那啥過後,他本來以為自己腦子不太清楚估計記不清對手,誰知今天一見,隔著大老遠他竟就把對方認了出來。清醒的時候又一面,肖馳這會看清楚了,心說這小孩長得真小,也不怪胡峰把他比喻兔子,真就跟兔子似的,又白又小。
肖馳回憶了一下,上次他好像胳膊略使了點勁兒就把對方抱起來了,真瘦,除了屁哪兒都沒。
眼前忽然恍了一把,他從回憶中驚醒過來,便見胡峰三兩步跳到前頭推開了那扇他差點撞到腦袋的門。
胡峰一路嘚啵了半天他一句沒聽進去,這會兒終於歇,推開門後無不擔憂地投來目:「怎麼了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肖馳覺得有點丟臉,但面上什麼都沒顯出來,鎮定自若地抬:「沒。」
「那怎麼路都不看了?」胡峰琢磨了一下真有點擔心,「哎,你注意點別老逞強,前幾個星期不是還專門出國去看病了?回來問你什麼病你也不說,要不我回去跟我爸說一聲,他認識衛生部那個老中醫……」
「不用了。」肖馳一聽他提起出國看病的事就渾難,林驚蟄踢那一腳實在有點狠,要命地疼了一場之後,回到燕市他就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連每天早晨的例行升旗頻率都低了。他雖然信佛,可又不是真和尚,哪裡會不怕這個?
燕市的醫生是絕不能看的,圈子里消息傳得飛快,他今天敢開口說出煩惱,趕明兒誰知道會被編排什麼樣?於是只能藉口有事急出國,跑外頭看去。
好在醫生告訴他那裡沒什麼實際損傷,他覺不對可能只是因為心理障礙。
肖馳很愁了,念經時都在愁,這會兒剛剛見完罪魁禍首胡峰就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著佛珠的手指都了一下。
「行了!」他皺眉喝止住胡峰聒噪的聲音,「談正事,申市那邊票怎麼樣了?」
「哦!」胡峰立刻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漲呢,都在漲呢,咱們後期追加的六百來萬都已經飆了四五倍了,聽消息說再過段時間會增加幾支上市……」
肖馳微微點頭,神平靜,好像世間萬都不放在眼裡。
其實心裡重重地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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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眷鶯是個乾實事兒的人,效率極高,說要空見林驚蟄,林驚蟄便很快見到了。
兩人上輩子鬥法多年,林驚蟄對印象深刻。這是一位強人,堅韌而又聰慧,和林潤生截然不同,明顯的強男弱。
但或許婚姻就是這樣,總得有一方稍微退讓弱一些,因此在林驚蟄的印象當中,這位繼母和父親的一直都很不錯,雖然格強一些,對他卻也多有包容,上輩子他那作天作地的勁兒不知道捅出多簍子,沈眷鶯是保了他五年的平安。
因此林驚蟄上輩子怨恨林潤生歸怨恨林潤生,同的關係卻一直沒有惡化到哪兒去,除了同兒沈甜甜不對付之外,這位阿姨的形象一直都是明正面居多。
林驚蟄落座時有點提防,上輩子他是被林潤生主接來的,沈眷鶯和他打道無可厚非,可這輩子他明明已經主遠離了他們,沈眷鶯又為什麼要約他見面?
他謹慎地問好:「沈阿姨。」
沈眷鶯朝他出一個有些強勢但也堪稱溫和的微笑:「碧螺春可以嗎?」
林驚蟄點頭道:「我不挑剔。」
沈眷鶯便又替他做主點了幾樣搭配茶的點心,都是不太甜膩的品種,符合大部分男孩子的口味,還菜單之後又很自然地笑道:「聽你爸說你喜歡喝茶,家裡還有些別人送的大紅袍,也沒人懂這個,等會兒一起回家吃晚飯,我翻出來給你,你帶到學校來喝。」
林驚蟄已經習慣了這個作風,聞言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雙方初次見面,尚算和諧,沈眷鶯打量著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繼子,有些明白丈夫為什麼形容起對方時語氣會充斥掩飾不住的自豪和驕傲了。
沈眷鶯道:「驚蟄,阿姨可以這樣你嗎?」
林驚蟄點頭:「當然。」
「驚蟄,阿姨這次約你出來,可能比較突然,但希你不要覺得不開心,我和你爸爸都沒有惡意。」
茶上來了,林驚蟄記得嗜甜,將隨盤的方糖和推過去,平靜地回答:「我知道。我對你們也沒有抵。」
沈眷鶯接過糖和,略微楞了一下,心中有些驚奇這個孩子的心。
這孩子明明只比兒沈甜甜大一歲,面對對方時,卻很難生出自己在跟一個孩子談話的覺。
林驚蟄直白而的態度也讓越發謹慎,想了想,還是決定更換一下策略,開誠布公一點。
道:「既然這樣,阿姨就跟你直說了。那天你爸爸回去以後,給你母親打過電話,雙方就你提到的問題談過之後,我們才發現這麼多年你在群南的境和我們原本以為的不同,這一點阿姨和你爸爸都很抱歉,這確實是我們的疏忽,我們對你的長太不關心了,也應該更謹慎一點。」
林驚蟄捧著茶杯喝了一口,臉上沒什麼緒,安靜聽著。沈眷鶯的道歉讓他覺到有些意外,這番談話上輩子沒有過的,他和沈眷鶯一直都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
過了那麼多年,是人非,他早已看開了很多,但實際心深,對於沈眷鶯提到的問題,他前世確實耿耿於懷。
可惜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心懷期待的年輕人了,林驚蟄笑了笑:「也沒那麼糟糕,至外公對我一直都很好。」
「我們很謝他,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後,你父親消沉了很久。」沈眷鶯看不穿他的緒,只能接著道,「也許你會覺得我們是在為自己開,但實際上你父親這麼多年來其實一直都有保持和你外公的聯絡。當初他和你母親離婚時,只是一個在群南教書的普通老師,他那時候無力養你,幾乎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你母親,為此你母親和他簽訂了協議,要求他離婚之後再也不能打擾你們。」
沈眷鶯眼神放遠,變得悠長起來:「後來他被調到燕市,我機緣巧合和他結婚,他的經濟能力才逐漸變好,所以這些年也在逐年提高匯給你的養費。我們本以為這筆錢能讓你過得舒適一些,卻沒想到……」
沈眷鶯嘆了口氣:「唉。他心裡很後悔,阿姨也覺得愧對你。你爸爸不會說話,上次跟你見面時可能氣氛不太愉快,但你要相信他真的有心想要補償自己犯的錯誤,阿姨這次見你,就是想和你談談,可不可以給我們一次這樣的機會。」
老實說,面對沈眷鶯這樣慣打直拳的手段,林驚蟄是真的不太擅長防。他知道這個人確實沒有壞心,前世對他雖然稱不上多麼關心,虧待卻從未有過,以至於沈甜甜都時常對他妒恨有加。
他不太想去介那個現如今構架完畢十分滿的家庭,林驚蟄垂眸看著茶杯,蜷著的葉片在澄澈的茶湯中逐漸舒展,上下沉浮。
沈眷鶯道:「假如你不願意,那吃頓飯呢?一起吃頓簡單的飯可以麼?」
眼前發展的一切已經和前世截然不同了,林驚蟄忍不住後悔,自己上輩子為什麼沒有像現在這樣,選擇心平氣和開誠布公地大家談一次話。或許是那時的自己太過稚也太過叛逆,注定要經歷一番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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