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冬青朝電話嘶喊的聲音煩躁而焦急:「你們怎麼就不信呢?天上哪兒有掉餡餅的事兒?一個月一千二, 你想想可能嗎?人家憑什麼給咱們那麼高的薪資待遇?」
電話的另一端, 那個帶頭領著幾個人同他鬧掰的石遠語氣也不大平和:「怎麼不行?人合同都跟我們簽了, 真金白銀錢就在這裡,我們當初在特區時每個月拿的也差不多這個數吧?老大!!人家齊總都說了,他們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 你要是願意來,可以給我們整個團隊季度雙薪。每年多拿四個月的工資啊!你就當做是為我們大家考慮,為什麼非那麼堅持要去那個什麼始於地產?」
冬青嘆息一聲。
石遠那天晚上跟他鬧得很難堪, 難堪到他直至在現在仍會控制不住想起對方口而出的傷人之語。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一群會為了他被一腳踢開憤慨到離職離開的好兄弟,怎麼會為了那麼點工資就分崩離析。
他說了一百遍齊清地產開出的異常薪資是不正常的, 可石遠就跟瘋了似的鼓了一大半人同他對抗,現在鬧掰了直接不管不顧領著那些人職不說, 還仍不死心地在電話里遊說他帶著剩下的人一起過去。
「我要跟你說幾遍你才聽得懂?燕市和特區能一樣嗎?你們當初每個月一千多的收怎麼來的?是我說服老二和老三(合伙人)從我個人的份分紅里挪出來發的!大家有,所以我照顧大家, 人齊清地產憑什麼?」冬青無力地問,「人做慈善的麼?」
靜默數秒後,他的苦口婆心卻只換來了對方的一聲冷笑。
石遠語氣沈地說:「原來你覺得我們離開你之後就該無能到這個水平的薪水都拿不到了, 哈!我們好歹也都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優等生, 誰比你差了什麼?我們好心幫你,結果你一直覺得自己在做慈善?說得冠冕堂皇,可你滿大街問問,誰會放著錢多的offer不要,領著自己一幫兄弟去乾每個月薪資三分之一的活兒?除非拿了什麼好, 否則難不是傻子麼?!老大,我們掏心掏肺對你,你就這麼回報大家?」
「冬青,我對你很失!」
石遠說完這話後,便憤憤掛斷了電話,冬青被指責得頭昏腦漲,反應不及,差點一口吐出來。他砸下聽筒,正對上圍在邊的剩下一幫兄弟擔憂的視線。聽筒的聲音很大,大伙兒也聽到了大概,見他神麻木,便也只能跟著嘆息一聲。
「算了,隨他們去吧。」團隊裡唯一的姑娘孫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無奈,「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能怎麼辦?老大,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我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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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清地產里,齊清聽得況,狠狠將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里,臉沉地罵了一聲:「不知好歹!」
江恰恰對著鏡子描線,直將自己形狀俏麗的填得更加艷滴,道:「真是邪了門兒了,咱們都開出這個價碼,承諾給石遠的好也不,一個人給他六百塊呢,結果那麼多天,就給咱們拉來五個人。聽說還為這事兒跟他們團隊裡那個殘廢鬧掰了。」
齊清道:「這可不行,萬一給祁凱知道,他又要借題發揮。」
「你說這祁凱是不是有病啊?正事兒不做天天琢磨這些歪門邪道。咱們做的那個二號地的方案你遞沒遞給他?都拖了多久了。」江恰恰這些天來已經被折騰得不勝其煩。五寶山腳那塊地拿到之後,照理說本來應該盡快開個東會之之類的計劃這塊地接下去的發展,可祁凱卻一點兒這方面的表示都沒有,天還盯著始於地產招聘那點破事兒。以往還好,只是招點散碎的員工,這一回也不知道被他從哪裡聽說了冬青他們團隊消息,十多個人啊!居然要求齊清想辦法全從始於地產裡挖出來。
齊清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和江恰恰早已經對這種小打小鬧的手段到煩躁了。二號地的方案他提了無數次,每次卻都被祁凱用別的話題岔開,到底是開工還是出讓到現在都還沒個準話,祁凱只有需要人辦這種爛事兒的時候才會想到聯繫他。但齊清地產現在已經人滿為患了,因為二號地不開工暫時又沒項目,除了分幾個項目組紙上談兵,三十多個員工里至有三分之一祁凱不知道該給安排什麼工作。
但祁凱態度堅決,看出齊清夫婦不願意乾這事兒,甚至還一反以往談到錢就裝死的態度,拍板願意掏這挖來的十來個員工的工資。林驚蟄在拍賣場的兩句話搞得他現如今疑神疑鬼,使得他雖拿到了五寶山腳的二號地,卻更像是陷了一口深坑,爬不出來又不甘心退回去。他是鐵了心要給林驚蟄添堵,事兒做到這份上,錢也出了,準確說就是幫個小忙,兩家已經綁在一條船上了,齊清也不好拒絕。
他嘆了口氣,倒回沙發里,累得心一直劇跳:「媽的。」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總是頭暈目眩。真是倒霉事兒全都湊在了一起,老天爺就不他安生。
茶幾上的大哥大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他口發,四肢無力,閉著眼睛一陣煩躁,也不想接,直接揮了揮手指。江恰恰接到示意,瞭然地收起口紅和鏡子,探將電話取來接通,在耳邊:「餵?」
但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到了什麼,禮貌而溫的聲音一下變了:「怎麼可能?我們沒有安排啊,你是不是搞錯了?」
齊清立刻意識到出了事,他睜開眼睛保持著靠在沙發里的姿勢,目銳利地盯著妻子。
江恰恰眉頭微皺,也與他對視,無聲地搖了搖頭,又朝聽筒道:「不是……弄清楚了嗎?不可能啊!我們真沒……」
齊清不明就里,聽得焦慮,索一把將電話從手裡奪了下來,親自接聽:「喂?什麼況。」
來電的是祁凱介紹給他們認識的一個經理人,在燕市七八糟三教九流的什麼生意都接點兒,消息也靈通,早前始於地產那些接過的求職者名單,齊清就是從他手上要來的。這人很懂分寸,沒事兒一般不會主聯繫客戶,但這次卻一反常態,用幾乎稱得上指責的口吻詰問齊清:「齊總,不是我說您,您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是!您前段時間跟鎮雄地產拿下了一塊好地,前途不可限量,我恭喜您。可不是我說,三十多個員工還不夠您領導麼?您盯著始於地產也就算了,看在您和祁總的面子上我可以幫這個忙,可現在這樣……您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
齊清被一串連珠炮指責得滿臉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開口打斷對方:「等等等等等……您您您慢點說。怎麼回事啊?您怎麼突然生那麼大的氣?」
對方冷笑一聲,片刻後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我自認倒霉,就當吃了個啞虧。齊總,就這樣吧,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別鬧的太難看。咱倆的合作就此終止,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您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我也只當從沒認識過您。」
對方說完這話,咔噠一聲掛掉了電話,齊清被這通邪火發洩得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他同同樣一臉茫然的江恰恰對視,兩人都不知道這人發的是什麼事神經,但齊清掏出電話本再撥回去的時候,對方卻已經不肯接聽了。
怎麼回事啊?莫名其妙的。
他茫然到連心臟的絞痛都停了下來,此時辦公室大門傳來一陣敲擊聲,被推了開來。
剛聘用不久的人資部負責人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齊總,外頭出狀況了,突然來了一大批求職者……」
齊清正在琢磨剛才那通沒頭沒尾的電話,哪有心思聽那個,當即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怎麼回事啊?這也要來跟我說。就照之前那樣,讓他們把簡歷留下月底再來詳談,怎麼拖延時間還要我來教你嗎?」
「不是——」人資部那位員工非但沒被這他段話驅趕走,臉上不妙的神反倒更加深刻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湊近齊清,小聲道:「齊總,這批人有些不一樣,他們都說自己是拿了獵頭的邀請和您約好了來的,有些人還為了來這一趟特意跟原公司請了假,現在都聚在外頭,您要是不出面,我恐怕他們會集鬧事啊……」
「獵頭?」齊清更加的茫然了:「我什麼時候請獵頭聯繫他們了?你們人資部幹的?」
負責人嚇得一下直起了腰,滿面惶恐地連連擺手:「齊總您別開玩笑了,我們沒有您的指示怎麼可能會隨便去挖人?更何況現在來的這批人我們初步瞭解了一下,基本上都是業各大公司的基礎管理層,我們哪怕要挖,也不能去找這些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