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安還好，一安越發讓肖妙直觀到自己從前所過的非人生活，一時間對沈甜甜的羨慕和對自己的委屈盡數湧現了出來，撲向林驚蟄寬廣的懷抱，幾乎想要借此大哭一場。

但正在此時，房間的大門被一把推開了。

一悉的氣息和氣勢從隙中湧進屋裡，肖馳面無表地進來，然後一手——

拉住肖妙的領口，丟到了一邊。

下一秒他將林驚蟄從座位上拉了起來，一把抱住，頭埋在林驚蟄的腦袋邊上，力地呼吸。

察覺他緒不太對，林驚蟄趕忙將他抱住，一手輕輕地他的背後，為他梳理氣息，然後小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跟我說說？」

肖馳一路回來沈重的心終於被他清朗的聲音驅散開，如同濃霧後熱烈的冒了出來，他長嘆一聲，這事兒不能跟林驚蟄說，知道了對對方沒好，太危險了。因此他只有沈默著搖了搖頭。

林驚蟄於是便不追問了，只沈默著擁住肖馳，給對方無聲的支持。

肖妙被哥哥剛才那一把差點拋上半空，摔進床上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氣得一下躍起，什麼啊悲傷的緒都忘了，氣哼哼地看著面前人高馬大偏偏抱著林驚蟄疑似撒的肖馳——

這什麼哥哥啊！

真的越看越假冒偽劣！

氣哼哼起爬起來，拉著肖馳的袖子扯了扯，扯不開。

肖妙氣急敗壞地踹了哥哥腳後跟一腳，仍舊沒得到回應，只是幾秒之後，肖馳的聲音從林驚蟄的頸窩里傳了出來，又低又冷：「你再踹一腳試試？」

被擋住視線的林驚蟄：「？？？」

肖馳從林驚蟄的懷抱里直起來，方才鬱的緒已經好轉了不，非常詐地跟林驚蟄告狀：「剛才踢我。」

林驚蟄驚訝地看了眼紅著臉站在旁邊清冷又乖巧的肖妙，剛想說你是不是搞錯了。

好哇！居然還告狀！真是太臭不要臉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肖妙便一個飛撲到哥哥背上踢打起來：「你這個臭哥哥！！你這個大壞蛋！！！」

「再說一遍？！」肖馳表一變，立刻轉掐著肖妙的脖子將對方按進了的床鋪里，胳膊一便將肖妙制得毫無還手之力，另一手把肖妙綁得整齊的馬尾解開了，得七八糟，「再說一遍？你有膽再說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肖妙崩潰地尖著扭頭張去咬哥哥的手。

林驚蟄目瞪口呆：「……」

他在旁邊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猛然回神撲上去抓肖馳的手，對向來穩重的肖馳突如其來的稚舉止難以置信：「你你你你……你這麼大高個，當哥哥的，怎麼能欺負妙妙……」

肖馳瞇著眼抬手掐住肖妙的臉頰一，將肖妙姣好的五了一個豬臉，仰著頭目由上至下睥睨地落下，在林驚蟄勸架的作里軀紋不，彷彿一個威武的鐵真漢子！

他冷哼一聲：「我就要欺負！」

林驚蟄：「……」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掰開了肖馳的手，肖妙一個咕嘟就從床上連滾帶爬地跑開躲到了林驚蟄的後。

肖馳隔空喊話：「你出來！」

肖妙的大眼睛里迸出仇恨的芒：「我不！你才不是我哥！」

肖馳平靜的面孔上眉頭微微挑起：「哦？」

肖妙被得七八糟的頭髮窩似的頂在腦袋上，一見他這個表嚇得肝都抖了，大一聲：「驚蟄哥！！！」

林驚蟄立刻捨護住肖妙，不贊同地看著肖馳：「你差不多行了。」

有他擋著，肖馳果然不手，接收到妹妹在林驚蟄視線死角里朝自己遞來的同可憐兮兮的嗓音截然不同的得意目，肖馳抱臂看了片刻，突然朝林驚蟄手：「不打了，走，我帶你去我書房，給你看幾本漫畫。」

「……」肖妙的表一點點僵住了，對上林驚蟄回頭遞來的疑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著林驚蟄牽著肖馳的手作勢離開，的翕了起來，在前方兩道影即將靠近大門的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爸！哥欺負我！！！」肖妙抹著眼淚出去告狀了，聽到屋裡的響從書房裡出來一探究竟的肖慎行一臉無奈地站在門口，目從兒七八糟的頭髮上轉開，又落在林驚蟄跟肖馳握的雙手上。

他腦仁一陣發疼，但原本沈甸甸在心頭的，有關祁凱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大院孩子一意孤行走上歧路的沈重現實卻逐漸被眼前這一團的場景驅散了來，變了比起發愁反倒更讓人甜的生活瑣碎。肖馳和肖妙從小打到大，鬧起來不是一次兩次了，肖妙打不過通常就會朝他或者媽媽告狀，因此肖慎行也例行教訓了一聲兒子：「不像話！那麼大人了還不知道讓著妹妹一點！」

肖馳若無其事地轉開臉，肖爸爸把目從屋裡兩個男孩牽在一起的手上拔開，複雜地嘆了口氣，看著肖妙朝林驚蟄噘著撒告狀的模樣。

他搖搖頭轉下了樓，在樓梯口撞上了妻子，於姝鴛收回著孩子們的目，與他沈默地對視了一會兒，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肖慎行回以屈服的嘆息。

「這孩子。」於姝鴛說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看上去又好氣又好笑的，扯著嗓子朝樓道里喊了一聲，「別鬧了！快下來吃飯！」

肖妙朝哥哥翻了個白眼，用手指梳了梳頭髮，出兜里的水晶小皇冠戴上，恢復了平日里脊背直端莊平靜的模樣出去了。

「你看，被你爸爸罵了吧。」林驚蟄也瞪了肖馳一眼，但無奈並不捨得指責對方，頓了頓只不疼不地說了一句，又因為對方剛才反常的低落關切詢問，「還好吧？」

肖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朝他出一個微笑：「輕鬆多了。」

什麼病？跟妹妹打完架還被爸爸訓斥，完事兒之後心反倒那麼好。

林驚蟄對此絕對是無法理解的，但肖馳愉悅之後便變得格外的粘人，下樓時林驚蟄有些不好意思地掙了掙握的手：「你差不多一點，叔叔阿姨都在樓下呢。」

畢竟是兩個男人在一起如此驚世駭俗的事，顧念著老人家的想法，林驚蟄在肖家一般很跟肖馳表現太出格的親。肖馳以往雖然不滿意但都也給予配合，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非但不鬆手，還直接在樓梯上抱住林驚蟄，湊近親吻了起來。

意識到對方今天大概是遇上什麼很大的事了，林驚蟄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掙，肖馳複雜的緒過火熱的舌盡數湧進了，林驚蟄啓齒接納，並耐心地安他。

第二遍想他們下樓吃飯的肖媽媽半晌後還是沈默地走了.

飯桌上，夫婦倆的表都很複雜，肖馳渾然不覺一般，全程都在為林驚蟄夾菜。

肖妙今天也很反常，不同於平常食不言寢不語的安靜模樣，跟哥哥比賽似的給林驚蟄夾，為了同一顆丸，兄妹倆的筷子還起了片刻的爭端。

「……」肖爸爸原本低頭只是沈默地喝著湯，不知為何突然來了一句，「這都三月份了。」

肖媽媽啊了一聲，也道：「是啊，三月了。」

「三月怎麼了？」老太太放下筷子掐指算算，「你上次給我收起來那個瑞士巧克力的保質期快到了吧？」

「……」肖慎行頭疼地朝自家母親道，「媽您就別……」

見婆婆似乎有借著勤儉節約的理由據理力爭的傾向，於姝鴛趕忙搶在那之前開口打斷：「你倆的婚期要是在今年十一月，最近差不多就可以開始準備了。我和肖馳他爸也得早點跟單位請假。」

此言一出，整桌人都愣了，包括還惦記著自己巧克力的老太太。林驚蟄裡的飯都忘了嚼，匆忙吞下肚裡，遲疑著也放下了碗。

於姝鴛的話讓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結什麼婚？同結婚在國本就是不存在的事，他跟肖馳自己默默過日子不就好了？去年第一次吃飯時說到結婚這個話題，他還以為肖家人是在開玩笑。

肖馳卻點了點頭：「是差不多了，請柬和場地都需要提前一點約。」

老太太臉上出一個期待的笑容：「喜酒能在燕市飯店擺嗎？我記得他們家的紅糖糕可好吃了。」

肖爸爸著心腸沒有理會自己白髮蒼蒼的老母親的請求，他嚴肅地和妻子開始商量宴請賓客的話題。

等……等等……

林驚蟄在之後肖馳也開始加的熱火朝天的討論聲中忍不住開口打斷：「不是……結婚是怎麼回事？」

肖媽媽愣了一下，皺著眉頭有些疑：「你之前不是都答應了嗎？就去年來見我們的時候。」

林驚蟄一陣莫名其妙：「可是……我跟肖馳……我倆那什麼……」

他說半天也沒說明白，一桌人都迷茫地看著他。

林驚蟄一咬牙到底說出來了：「我們兩個男的……沒法領結婚證吧？」

「當然不能領了！」肖媽媽一副你真是沒有常識的表，「就是擺個酒啊。」

林驚蟄頭皮都麻了：「還要通知客人來嗎？我們兩個男人……他們不會……」

肖爸爸總算聽明白了他晦的意思，眉頭猛地皺了起來：「他們什麼？肖馳又不從政，有什麼可怕的？我倒看看誰敢在外頭說，我弄死他……」

肖媽媽趕打斷了丈夫越說越夠嗆的容，聲解釋：「結婚證都是次要的，但酒一定要擺，你倆不能這樣不明不白沒名沒分地過，這是我對我兒子婚姻最基本的要求。」

這家人的邏輯似乎和自己一直以來接的社會規則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

林驚蟄對上認真而堅韌的表，半晌沒說出話來。

肖妙撂下筷子坐在一旁嘆息——

真是白瞎了。

白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