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里面傳來細小的哭聲,夢竹忙對走過來的宮搖了搖頭。
“怎麼了?”
“先別進去了,瑞王妃在里面。”夢竹以極其細微的聲音說。
見此,這宮忙輕手輕腳地走開了。
至于其他人,則繼續垂手侍立在殿外,仿若無事。
殿里,寶寶已經哭了兩條帕子了。
福兒勸道:“多大點事,至于哭這樣?你都是王妃了,可不能這麼哭,被鈺哥兒見到該嚇壞了。”
幸虧鈺哥兒已經被母抱下去了。
圓圓最是喜歡小弟弟,因為在家里是最小,所以每次見到鈺哥兒,都很有當姐姐的架勢。
來了后就把鈺哥兒領下去玩了,雖然鈺哥兒現在還不會說話,走路也不利索,還得母抱著。
“他從沒有跟我生這麼大的氣……”寶寶哽咽道。
福兒嘆了口氣,又遞給一塊帕子。
“其實這事也不怨你,你也不知道這事。”
陳淑妃這個人,對福兒他們來說,一直是個忌。
家里也就和衛傅還有衛琦、老爺子、姐夫劉長山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王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當年衛璠在衛琦面前提起,差點挨了揍,足以見得衛琦有多麼忌諱這個人。
后來隨著衛傅的升,手中權勢漸增,從沒有人想過要去打聽這個人的下落,包括衛琦也沒有。
權當這個人不存在。
萬萬沒想到陳淑妃會突然冒出來。
而此人也是頗多心機,竟是趁衛琦不在家時,直接上門找到了寶寶,說是衛琦的親娘。
寶寶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見對方說得真意切,就把對方留下了,打算等丈夫回來問問況。
哪知衛琦回來后,一見到陳淑妃,臉就黑了,對寶寶發了通火后,然后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說這都什麼事!
福兒嘆著氣,把當年的事大致說了說。
聽到一半時,寶寶就顧不得哭了。
“原來,五哥哥當年這麼慘的?”
確實慘,當年差點沒命了。僥幸救回來,若不是老爺子的藥膏,也要瘸一條,哪有今時今日的瑞王。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做了這種事,我定不會讓進門的……”
“所以說這件事不怪你,小五也不是真跟你生氣,他大概是一時接不了,所以才遷怒了你。”
寶寶點了點頭,又不免擔憂道:“也不知五哥哥去哪兒了,我到都沒找到他。”
.
衛琦去哪兒了?
還是此事被衛傅知道后,他命人出去找,才知道衛琦竟去了定國公府。
找他的人到了定國公府,正好撞見他在老爺子院子里練武。
得知后,不衛傅被氣笑了,福兒也是啼笑皆非。
可轉念再想,衛琦去找老爺子,也是有跡可循的。
當年他遭遇大變,被親娘拋棄,險死還生醒來后,就是在王家。也是在王家的那段時間里,他漸漸養好了,人也沒變得偏激沉,與常人無異。
可能對他來說,王家終究是不一樣的,就像家一樣,當面臨一時無法面對的事,他下意識就去了王家。
衛傅下令,讓瑞王速速進宮。
見到衛琦本人,衛傅和福兒才知道,其實陳淑妃找來是早有苗頭,因為在這事之前,陳家人就找過他。
不是在衛琦進京被封了瑞王后,而是在這之前,他被封為鎮邊將軍那時,陳家就讓人接過他,只是衛琦沒搭理陳家人。
直到這次衛傅登基,衛琦被封王,陳家終于坐不住了。
……
元帝還在位時,陳家算是效忠他的勢力之一。
當初元帝籌謀想廢太子,陳家就在下面做過一些小作,只是陳家不如甄家、張家勢力大,沒那麼顯眼罷了。
隨著元帝的倒塌,陳家自然遭到了清算。
但由于陳家勢力不大,這種清算相對甄家和張家來說,沒有那麼激烈,以至于給陳家留下保存實力的機會。
也因此當年甄家張家被清算后,都離開京城返回了祖籍,獨陳家還留在京里,卻自打那以后就變得極為低調。
一去這麼多年。
隨著時間過去,陳家逐漸敗落,如今不過是茍延殘。
衛琦的回歸,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救命稻草,所以自打衛琦回京后,陳家就了想認回他的念頭。
毫無例外地就是打牌。
而且他們準備得十分充足,還找來了陳淑妃,說陳淑妃想兒子了,問衛琦是否想見陳淑妃,卻遭到衛琦拒絕。
在陳淑妃上門之前,衛琦剛拒絕了陳家人,誰知轉頭陳淑妃就上門了,所以這次的上門分明是有備而來。
“你既知道他們是有備而來,又沒把這些事告訴寶寶,被人利用了,你對生什麼氣?”福兒道。
衛琦沒說話,但看他臉顯然他也知道自己的遷怒不對。
寶寶在一旁小聲道:“娘娘,其實我沒怪五哥哥……”
“事已經發生了,現在說誰對誰錯沒意義,”衛傅打斷眾人道,又看向衛琦:“那此事你打算怎麼辦?”
衛琦半天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想見到。”
這句話被他說得分外復雜,顯然他心也有許多糾結。
拋棄了自己的母親,同時也是生他養他多年的母親,想怨怨不得,想恨又恨不了。
其實同樣的問題,也存在衛傅上。
衛傅登基后,按理說作為外家的黎家應該是水漲船高。
可當年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為了保存兒,為了黎家的利益,黎家選擇了放棄了衛傅,為此不惜串通人落掉了他的考卷。
雖然最后黎家也沒落到什麼好下場,但發生過的事終究是發生過了。
這次衛傅歸來,自然跟黎家人親近不起來。
幸虧黎家人還算識趣,人前從不宣揚自己和新帝關系,平時也極為低調,就是每逢宮里有宴,看到黎家的眷時,福兒有些尷尬。
所以福兒是能理解衛琦心中的復雜。
“此事只能你自己解決,”衛傅又道,“若你實在不想見,又還沒想好怎麼置,這幾天就先住在宮里。”
反正宮里地方多,別說住衛琦一家人了,再來幾十家也能住下。
“不了,我還是回去。”
衛琦站了起來。
衛傅也沒多留他。
等他帶著寶寶和鈺哥兒走后,衛傅對福兒道:“這個結只能他自己解開,一天不解開,那個結就會一直在那兒,不容許人,其實這樣也好。”
只有把膿都出來了,毒瘡才會慢慢愈合。
一直不管扔在那兒,里面的膿只會越積越多,傷口永遠好不了。
.
等一家三口出宮時,天已經黑了。
回到瑞王府,府里的下人見王爺和王妃都回來了,十分高興。
之前王爺大怒而去,沒過多久王妃也哭著走了,著實把有些下人嚇得不輕。
讓人沒想到的是,陳淑妃聽到靜,也來了。
與十多年前相比,如今的陳淑妃要比以前蒼老了不,人很瘦,單薄得像一片紙,眉心,似有無限愁緒,似乎這些年過得并不好。
“琦兒……”
陳淑妃著袖子,含著淚眼,著衛琦。
“琦兒,你是不還在怪娘?可當時娘也是實在沒辦法……”
衛琦僵了一下,沒有說話。
寶寶見此,忙示意下人趕把人帶下去。
卻又不好人前做得太過,親自上前說了些忙了一天,太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的話,這才把含著淚的陳淑妃勸走。
自此,寶寶終于能明白皇后嫂嫂在面對黎家眷時,為何會那麼尷尬了。
真是輕不得重不得,在當事者沒想明白如何置這些所謂‘親人’之前,最難做的就是夾在中間的人。
鈺哥兒被母抱下去睡了,二人回到房里。
“五哥哥……”
“睡吧。”
可這種況,怎麼睡得著?
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
由于衛琦一直不愿面對陳淑妃,所以事一直僵持的。
衛琦如今管著宮里的衛,每天都要按時點卯,在府里的時間不多,這就難為上寶寶了,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陳淑妃的哭泣。
若對方是個厚無恥、蠻不講理的人也就罷,偏偏對方只是哭,哭得寶寶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每天都進宮來,用以躲避對方。
福兒也不知該說什麼。
誠如衛傅所言,這件事只能衛琦自己解決,旁人是不好的。只要衛琦能想明白,其實一切都不是事,關鍵他得想明白。
就在這時,有人進京了。
正是麗嬪,帶著永平和衛崇。
……
再見麗嬪,福兒發現對方變化不大。
依舊是說話帶著幾分笑,依舊是那麼明艷,甚至比當年更彩照人了。
算算麗嬪年紀,如今也就三十來歲,可不正是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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