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見氣氛好,就嘟囔著,“爹,我早就羨慕別人家三個四個妹妹的,我們家里一個都沒有,娘這也懷的太遲了,要是早懷上,妹妹都能跟著我們玩了。”
眼下還在肚子里,將來豈不跟養兒一樣?
崔奕聽出瑾瑜弦外之音,將名冊一丟,臉就沉了下來。
“你如今越發張狂了,都敢編排你的父母?”
“你妹妹雖然還在你娘肚子里,將來卻也不到你們心。”
他還沒老呢。
瑾瑜悻悻閉上,推了推蘊之,示意他說幾句話緩和的話。
倒是一旁的諸葛均笑呵呵著瑾瑜,
“瑾瑜,你這麼喜歡妹妹,不如娶一個妹妹回來寵著?”
瑾瑜一聽,開水燙腳似的,往后蹦跶了幾步,
“不要,我不要娶人,張凌那小子自從娶了媳婦,沒過一天好日子,家里三妻四妾鬧得不可開,我可不要學他。”
崔奕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卻是難得沒罵他,
“你又不用三妻四妾,娶一個就了,你是崔家嫡長子,今年十六了,該要親了。”
“我不要!”瑾瑜往后退到了墻,指著蘊之道,
“我將來可是要上戰場的,要娶讓蘊之娶!”
蘊之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很不悅地瞪著瑾瑜,
“你是兄長,哪有弟弟先娶的道理?”
“把世子讓給你?”瑾瑜挑眉道,
蘊之一陣氣結,干脆別過臉去不理他。
崔奕將名冊往前一丟,也不理會兄弟倆吵架,
“這里有京城名門閨秀的名錄及畫冊,你們兄弟倆都看一看,爹爹沒別的要求,第一子要好,人要踏實,必須得對你們母親恭恭敬敬的。”
瑾瑜哼了幾聲,看那本冊子跟看瘟神似的,躲得要多遠有多遠。
蘊之呢,則是微微凝神,明白了父親的言下之意。
他母親格擺在那里,斷不能娶厲害的媳婦進門。
諸葛均在一旁問道,“那張家的事該如何?畢竟老首輔都親自登門了。”
崔奕聞言有些頭疼,這些年,他與張家的關系談不上多好,尤其是當年張家長媳沖撞了程兒,他料理了張俊嫡子后,兩家便不對付了,只因崔家勢頭強盛,不是張家可比,張家才忍氣吞聲。
這十來年,張家子弟相繼出仕,而崔瑾瑜和崔蘊之年紀還小,張家也有崛起之兆。
只是再怎樣,朝政都是把持在他和程云手中,張家奈何不得的。
張俊這一回登門,算是擺低姿態示好,論理崔奕沒拒絕的余地。
可偏偏涉及瑾瑜的婚事。
別看崔奕是個強悍的子,卻不樂意強迫了兒的婚事。
他的婚事當初便是自己做的主。
“你真的不喜歡張家那姑娘?”
“不喜歡!”瑾瑜斬釘截鐵道,嫌棄的眼神都溜到了梁上。
“爹爹不要我,我是寧愿當和尚都不要娶不喜歡的人。”
崔奕沉默。
他看了一眼諸葛均和陳俊,二人皆是苦笑不已。
“行了,去給你們母親請安。”
兄弟倆退了出去。
陳俊頷首上前,
“爺,在下倒是有個法子,能讓老首輔知難而退。”
“哦?”崔奕挑了挑眉。
陳俊低語幾句,崔奕失笑,“你去辦吧。”
目落在那一本冊子上,按了按眉心,“算了,他們兄弟倆的婚事不急。”末了自嘲地笑了笑,
“得我先當了爹再說。”
諸葛均和陳俊明白了崔奕的意思,相視一眼須大笑。
崔奕這是擔心旁人說程兒著肚子當婆母,好在兩位爺也不算大,婚事拖一兩年也無礙。
這邊兄弟倆恭恭敬敬一起到了清暉園給程兒磕了頭請了安。
瑾瑜挨著程兒坐在塌上,眸眼亮晶晶的,好奇問著,
“娘可有想吃的?您盡管說來,天南海北的,兒子都給您尋來。”
程兒聽著失笑,忍不住了瑾瑜的腦袋,
“傻孩子,娘現在還吃不得大補的東西,得吃清淡的,回頭能吃了再吩咐你不遲。”
蘊之則立在一旁,神態恭敬略帶幾分關切,“母親可有不舒服?是不是吃不下東西?”
這是擔心程兒孕吐。
程兒聞言覷著蘊之,“你打哪知道這些的?”
蘊之微微紅了臉,垂下了眸。
瑾瑜逮著了,頓時咧大笑,利索起一把拍了蘊之的胳膊,對著程兒道,
“娘,瞧見了吧,弟弟就是個偽君子,瞧著霽月風,不食人間煙火,實則一肚子壞水,什麼都知道!”
蘊之聞言俊臉繃紅,“你胡說什麼,是來的路上,聽著丫頭提起的。”
郝嬤嬤在一旁瞅著兩兄弟鬧,不由勸架,
“好啦,兩位小主子莫要吵,七爺剛剛候著時,便問了人要注意什麼,是關心夫人之故,六爺就別打趣了。”
郝嬤嬤滿頭銀,已在府上容養,眼下程兒懷了子,老人家擔心下人不經事,主請纓過來盯著清暉園,崔奕自然是樂意的。
程兒吩咐人端了錦杌給郝嬤嬤,兩位爺面前,也是不需要行禮的。
瑾瑜知道誤會了蘊之,便聳了聳他的肩,“好了,哥哥開玩笑的,你別生氣。”
蘊之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朝著程兒行禮,“母親,兒子先去書房看書,晚上再來看您。”
蘊之轉掀簾離開,翩然玉姿,世無其二,他這一走,屋仿佛都要暗沉幾分。
瑾瑜砸了咂指著蘊之離去的影,“娘,您瞧瞧,他這脾見長,我不在時,您對著這個面癱臉怎麼活呀?”
程兒嗔了他一眼,拉著他坐下,
“你不在家里,你弟弟乖巧得很,事事不娘心,倒是你,這一回怎麼也得留下來,陪著母親,等你妹妹出生再走如何?”
瑾瑜一回來就告訴,只在家里待兩個月便走,這些年,瑾瑜留在家里的時候,程兒心里總是掛念著他,心疼不已。
瑾瑜聞言失笑,眼底也有了幾分難舍的溫,“娘,兒子對不住您,總是您心,還不曾侍奉您。”
程兒聞言眼淚滾下,哽咽道,
“母親不是想要你侍奉,只是希你平平安安的。”
小的時候,瑾瑜每次回來,程兒總要了他服看他上的傷口,如今大了,卻不許這個娘看,程兒心痛如絞。
“娘,我沒事啊,我好好的!”瑾瑜站起來轉了一圈蹦跶了幾下,表示自己很健康。
“再說了,舅舅護著我,還真能讓我吃虧呀!”
程兒聞言心里好了些,“也是,那你跟娘親說一說,你這次是如何立功的?”
瑾瑜不笨,知道程兒在套他的話,他編故事似的,把自己立功的事繪聲繪說了。
他沒告訴程兒,他多個暗夜,深敵營幫著舅舅打探敵。
他也沒告訴程兒,邊關不是京城,京城看家世,看在崔奕面子,人人要敬著他。
但邊關不一樣,甭管誰去了邊關,哪怕是皇帝本人,不立下戰功,不拿出真本事,別想服人。
瑾瑜陪著程兒說了許久的話,西斜,過窗欞潑灑進來,照耀著程兒秀的面龐,暖融融的,仿佛過瑾瑜的話語,看到了邊塞的風。
漸漸地閉上眼,睡了過去。
瑾瑜幫著蓋了被褥,托腮陪著。
別看他在人前笑嘻嘻的,他心里主意高著呢,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門兒清。
旁人都說他沒有蘊之穩重,家里將來的擔子怕是得蘊之來挑。
是嗎?
誰又不想依偎在爹娘邊,來手飯來張口呢?
他不能!
他是雄鷹,不能被這仄的宅子給束縛了。
他為什麼向往邊境,因為那里是廣袤的藍天,可以任他馳騁。
那里才是他的天地。
當回后萬家燈火,他總有一種肩負使命的宿命。
他是宰相之子,他是皇帝的表兄,他還是當朝大都督的外甥。
他背負著所有人的期。
他來守國門,弟弟來守護家族。
待程兒睡了,瑾瑜才起,抬袖了眼角,轉含笑步出。
次日聽聞程兒懷了孕,李靈素帶著一雙兒來看。
程悅然今年九歲,繼承了父親及姑姑的貌,小小年紀已然是人胚子,顧盼之間倒是有幾分像程兒時,艷無雙。
程悅然是跟著瑾瑜長大的,子活又單純,十分討喜。
給程兒請了安,便去找瑾瑜兄弟玩。
“二表哥在哪里?”程悅然梳了雙丫髻,掰扯著瑾瑜的袖子,拖著他要去找蘊之。
“你找他做什麼,你想玩什麼,哥哥帶你!”瑾瑜習慣了悅然跟在他后鬧騰,
程悅然咯咯直笑,
“哥哥,咱們很快就要去邊關了,又要把蘊之哥哥丟在家里,我去看蘊之哥哥,安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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