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濃稠, 上方的水晶吊頂映得整個餐廳明亮如白晝。

　寂靜的餐桌上，自打楊舒說完這話，就沒了聲響。

　姜沛倚著靠背, 幽深漆黑的眼眸鎖住那張致的臉，良久, 他才聲音繾綣地接上一句：“是麼？”

　“嗯啊。”楊舒點點頭, “不然我為什麼答應跟你的一年之約？”

　姜沛品酌著的話, 忽而道：“那我若是一年都不給你睡，到時候是不是就得續個約了？”

　楊舒茫然地看著他，眼神里全是不解和無辜：“一年不給睡, 是不是代表你不行？”

　“……”

　姜沛險些被口水嗆著, 盯著看了半晌, 只覺周莫名起了燥。

　若不是看醉得胡話連篇，他現在就該把就地正法，讓知道說這話是什麼下場。

　“喝你的粥, 下次清醒時敢這麼跟我說話, 才是真有膽量。”

　姜沛說完，起去把客廳堆著的玩收起來。

　剛到籃球，楊舒跑過來直接搶走了, 抱在懷里：“給言禮的。”

　“言禮又是誰？”

　楊舒沒回答。

　姜沛去拿遙控汽車, 再次被楊舒奪走。

　“也是給言禮的？”

　楊舒還不說話。

　姜沛著沉默片刻, 忽而樂了：“我買的東西我現在不能？”

　楊舒：“……”

　跟個小醉鬼也流不清楚, 姜沛收起脾氣，只能哄小孩一般道：“行, 給言禮的, 我不, 你把東西放下去睡覺。”

　見楊舒站著不, 流起來有點困難，姜沛沉默一會兒，只能用騙的：“你現在聽話，我明天帶你去找言禮，把這些給他。”

　楊舒驀地抬頭，眸都跟著亮了：“你能找到？”

　“……我這麼神通廣大，怎麼找不到？”姜沛把手過去，“懷里的籃球和小飛機給我。”

　楊舒乖乖遞過去。

　姜沛接過來丟在沙發上，帶回臥室。

　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過來，帶去浴室：“自己能行嗎？”

　見楊舒點頭，他把洗漱用品放臺上，給關上門。

　姜沛將剩下的粥和菜拿去廚房，又撿起地上的玩，統統裝起來放茶幾上。

　回臥室，楊舒還沒洗漱完出來。

　就洗個臉刷個牙，怎麼這麼久？

　他正準備進去看看，床頭手機震了聲，姜發微信過來：【哥，讓你給我帶的包包帶回來了吧，我現在去找你拿？】

　姜看上了一款包包，長莞的店里沒貨了，店員說H市有，喜歡可以從那邊調貨過來。

　姜當時想著恰好哥去H市出差，就干脆讓姜沛買了給帶回來。

　反正哥掙得比多，還能省一筆錢呢。

　姜是個急子，見姜沛還不回復，又發消息過來：【我現在開始出門啦？】

　姜沛瞥了眼浴室的方向，指腹在屏幕上敲字：【明天給你送去】

　居然親自給送？

　這待遇讓姜寵若驚，此時人在家里沙發上躺著，本來就不太想：【好吧，那你明天千萬別忘了】

　姜沛覷一眼，手機息屏隨手扔在床頭柜上。

　站在浴室門口，他敲了敲門，沒反應。

　直接扭浴室的門把手，推開。

　里面霧氣蒸騰，楊舒了服，人在浴缸里泡著。

　水沒過口，那張致的臉被熱氣蒸得通紅，額間幾縷碎發被打，服帖地黏在臉上。

　此刻閉著眼，像是又睡著了。

　著這一幕，姜沛頭微。

　都喝那樣了，居然還想著給自己泡個澡。

　上前喚兩聲，見不應，猶豫片刻，姜沛直接將人從浴缸里抱起，扯過旁邊的浴巾裹住。

　人放在的床上，用浴巾把上的水一點點干。

　期間到敏的位置，孩迷迷糊糊間扭了兩下，鼻端發出不滿的哼唧。

　水潤，泡過后起了淡淡的暈，更顯，無聲勾著人。

　姜沛目沉了些，瞥開眼去。

　這里沒有睡，他去帽間拿了件白襯，讓先湊合。

　服艱難地給穿上，楊舒迷迷糊糊睜開眼，兩人對視兩眼后，又重新閉上。

　怕喝醉半夜會口，姜沛去外面用保溫杯裝了點水。

　拿著杯子回臥室，床上卻不見了楊舒的影。

　姜沛眼皮一跳，四下尋找，約聽到帽間有靜。

　他剛過去，便看到楊舒拉開柜門往里面鉆。

　姜沛擰眉拉住：“你干嘛？”

　楊舒已經鉆進去，仰起頭看著他，兩秒后探著脖子往遠一看，跟他招手：“你快進來！”

　姜沛：“？”

　楊舒不由分說，拽著他使勁兒往柜里拉。

　姜沛也不知道這是在干嘛，隨著的心意鉆進去。

　柜里空間窄小，姜沛的高蜷在里面很不自在，還沒口氣，楊舒把柜門給關上了，更加阻礙空氣流通。

　里面視野暗淡，什麼都看不真切。

　楊舒湊在門里往外看。

　姜沛拍拍肩膀：“干嘛，玩捉迷藏？”

　“噓……”楊舒食指放在邊做了個噤聲的作，低聲音道，“你別說話，會把他們引來的。”

　姜沛想起在民宿那天，昏昏沉沉睡在柜里。

　他臉微沉，盯著小的軀沉默良久。

　手緩緩過去，安般落在發頂：“他們是誰？為什麼要躲？”

　“他們——”楊舒微微啟，倏而不知想到什麼，迅速打掉他的手，惶恐不安地往角落里。

　雙手抱著膝蓋，臉埋進懷里，再沒有開過口。

　姜沛了手，想安些什麼，又怕驚擾到。

　不知過了多久，那邊逐漸沒了靜。

　姜沛輕輕打開柜門，帽間的燈投灑近來，映在那張恬靜的臉上。

　靠坐在柜角，小微張，已經睡著。

　姜沛試著了，有些麻木。

　從柜子里鉆出來活兩下，小心翼翼將里面的人抱起，送回床蓋上被子。

　夜已經深了，他關上臥室的燈，輕手輕腳出去，自己去隔壁的書房。

　剛出差回來，他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理。

　打開電腦，腦子里還想著楊舒今晚酒醉后的反常。

　他沉思著什麼，微仰起頭，脊背向后靠，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忙完工作已是半夜，他看看時間，有些不放心地又折回主臥看了眼。

　孩大概是睡沉了，看著安安穩穩的，也不像有繼續做噩夢。

　把燈關上，姜沛拉上門出去。

　此時仍無睡意，他獨自披上服去了天臺。

　快十一月，深夜的風凜冽刺骨。

　樹上的葉子幾乎落了，只剩下纖細枝條錯著高舉在半空，風一吹樹梢輕輕。

　姜沛倚在欄桿前，將一支煙咬進里，沒點火。

　出手機，他撥了通電話出去。

　不多時，對面傳來尹遂的聲音：“這麼晚打電話，有事？”

　姜沛頓了頓：“你人脈廣，幫我查點事。”

　“你說。”

　“我想知道楊舒的過去。”

　“好。”

　通話切斷，姜沛獨自吹了會兒冷風，又想起楊舒平日里無比驕傲的樣子。

　須臾，他電話重新撥過去：“算了，先不查。”

　“怎麼了？”

　“不一定想讓我知道，還是以后再說吧。”或許有一天，會自己告訴他。

　“行，你什麼時候改主意了再找我。”

　那邊掛斷，姜沛覺察出不對勁：“尹總，你剛剛答應那麼爽快，也沒問問我楊舒是誰？”

　“不就你妹的閨嗎，還有別的楊舒？”

　“你又不認識我妹，怎麼知道閨就是楊舒？”

　“猜的，沒別的事我先掛了。”那邊直接斷了線。

　——

　楊舒次日醒來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有點頭疼。

　半夢半醒好久，才掙扎著睜開眼。

　視線環顧四周，躺在一間陌生的臥室，陌生的大床上。

　鼻息間有淡而清冽的冷香，混著的清新，是有些悉的味道。

　類似的場景之前好像發生過，民宿里，和姜沛雙雙尋找刺激的那次。

　但是又有點不太一樣。

　那天醒來上不著一，今天倒是……

　出手臂，看著上這件寬大的男士白襯。

　楊舒一驚，蹭地攏著被子坐起。

　難道昨晚上和姜沛又有了之親？

　努力搜尋腦海中的記憶。

　昨晚喝了點紅酒，姜沛說讓來送禮，乘出租車過來。

　最后的記憶，停留在敲開姜沛的門，男人裹著浴袍站在門口。

　后面的事都全無印象。

　莫非，看姜沛洗得干干凈凈，心一起，仗著酒醉跟他做了那種事？

　楊舒仔細了一下，除了頭有點疼和胃不舒服之外，上好像沒什麼不適。

　扯著襯領口往看了看，上也沒有吻痕。

　這可不是姜沛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