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歸服侍著盛兮洗漱后,晾著還沒干的烏發,去了小書房,又打發了芳菲去倒茶。
盛兮打開書案的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套銀針,在手中挲片刻,面懷念。
這外祖父留下來的。
盛兮的娘親姓許,是盛興安的嫡妻元配。
在不滿八歲那年,許氏早逝,盛興安才又續娶了劉氏,也就是如今的盛夫人。
許家世代行醫,盛老太爺年輕時,在進京趕考的路上,得了一場重病,得蒙盛兮的外祖父出手相救,才撿回了一條命。盛老太爺念恩,兩家常來常往,了通家之好,后來又許下了兒親事。
但醫者不過是中九流,隨著盛老太爺一朝中舉了仕,其后數年,位步步高升,許家和盛家的門第差距也越來越大。
盛興安打從心底里瞧不上盛老太爺給他定的這門親事,盛老太爺在世時,他還有所收斂和遮掩,盛老太爺一去,就再無顧慮了,孝期一過,立刻納了一房秀才家的姑娘為良妾。
時,盛兮曾隨許氏回鄉省親,許氏只待了不足一個月,但盛兮卻在許家住了足足一年多,也跟著許老太爺學了一些醫理。
盛兮還記得,外祖父曾說資質上佳,有天份,若是男兒,定能傳許家缽,還把這套他用了數十年的銀針給了。
只是后來,弟弟在出門看花燈時走丟了,娘親悲悔加,病來如山倒,外祖父帶著匆匆趕回盛家。
可惜的是,娘親沒有等到回來,就跳了湖,香消玉殞……
明明已經隔了一世,但回想起當時,依然恍若眼前,心里窒悶難耐。
上一世,外祖父留下的醫書和行醫筆記都隨陪嫁去了永寧侯府,閑來無事,也時常翻看。
其實也知道,自己并非“病逝”……
盛兮的臉上出了淡淡的苦,閉了閉眼睛,三息后才又睜開了雙目,目漸漸清明。
盛兮把針包揣在袖袋里,這時,芳菲端了茶水進來。
盛兮閑適地坐著,吩咐道:“你去把我這院子的賬冊拿來。”
芳菲僵了一瞬,笑道:“姑娘怎麼突然想到要看賬冊呢。”說著,把手上的茶盅放在了書案上。
盛兮啜了一口熱茶,反問道:“我不能看嗎?”
芳菲干地說道:“奴婢這就去拿。”
不多時,芳菲就拿了一本賬冊和一個紅木雕花匣子過來,說道:“姑娘,您一共有十九兩銀子,這是賬冊。”
盛兮往打開的紅木匣子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幾塊碎銀子和幾個銀錁子。
記得自己在閨中時,每月的月錢有五兩,這麼多年了,一共只有十九兩?
呵,還有零有整的呢。
盛兮微微頜首,拿起賬冊翻了幾頁。
賬冊記得倒是詳細,有給下人們的打賞,有讓人從府外買的小吃零畫本子,還有胭脂繡線之類的小玩意,零零總總的,每年都能把月錢花完。
筆墨紙硯,脂首飾,府里每季都有份例,最多也只需要額外添上一點,每年也不過兩三次。
要不是重活一世,如今這個年紀的,怕也還真是不知道,京城的價居然這般“高”,就連餞都要高達一兩銀子一包了,小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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