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明白,這李兆坤是個不靠譜貨,這家里幾個娃,那是一個賽一個的懂事,老大姑娘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至今單著,一個不靠譜的爹,屁后面一串子拖油瓶,哪個過日子人家敢沾惹這樣的親家。
前些年是有一戶人家仗著家底厚實,喜歡這李家大姑娘,要開親。
李兆坤張口就是四大件,手表、收音機、紉機、自行車,我了個乖乖,比城里人還作怪,是嚇得人家沒敢再接茬。
大部分人罵李兆坤不是東西。
有了這麼一檔子事,后面誰家還敢到李家提。
李和念書,鎮上第一,縣里也第一,前幾年都有人還說,李莊這旮旯莫非要出狀元。
李隆也是個壯實的后生,干活做事也是一把好手。剩下老四老五倆姑娘也是水靈機靈的不得了、
村里村外哪個不罵這李兆坤賴人賴福,狗東西不知道上輩子走了什麼運。
一回家,最高興的莫過于小丫頭,麻花糖的攥在手里,歡喜的不得了。
“趕柜子里放好,你都吃多了,還吃飯不?”李梅一把奪了麻花袋子,放了柜子上。
小丫頭哇得一聲大哭!
其實小丫頭是委屈哭的,麻花糖他是一直在里,是沒有舍得咬過一口!
哪里吃的多了啊!
李和正在井水邊沖澡,看著泄洪的小丫頭,趕的用巾給他抹了臉。
“別哭,明天哥給你買糖,大白兔,曉得不“。
”阿果最好了,明個別忘了。“小丫頭一聽有糖吃,立馬就不哭了。
”老四,給我用大碗泡個茶。“李和喊老四道,家里的茶葉都是積攢下來的茶葉末子,只能泡個味道。
這時候李隆趕的趁著老娘在灶臺忙活,把大姐拉進里屋,口袋掏出一大把錢。
可把李梅樂壞了,興的樣子也不比李隆出息多。
老四雖然是個姑娘,可是看到二哥三哥笑嘻嘻的回來,又買米,又買,就知道哥倆一準賺了,老娘在邊,一直忍住沒問,這時候也賊兮兮的跟了進來。
李梅都翻來覆去數量三遍,老四也摟手里數了幾遍沒松手。
“三哥,還剩下27塊52分,3斤票。”老四數完最后一遍才肯定的說道。
“哥說給大姐收著,開學就是學費,頓頓還要吃。”李隆瞅瞅屋外,低聲說道,“不能讓老娘知道,就怕咱爹回來。”
姐們倆白眼一翻,這還需要代。
兄妹幾個在“防火防盜防爹媽”這一條上,達了一致的意見。
“的吧你,還頓頓吃,你咋麼買的還是五花,本就沒油水。“李梅有點心疼,直接給了李隆一個腦瓜子,這年頭大家買都喜歡膘厚的大。
”都是哥說的,哥說以后要天天進縣城,還收黃鱔。“李隆急了,他做不了主,可不得都聽他哥的啊。
”收黃鱔,怎麼收。“,梅也覺著老二太能折騰了,這才放假第三天呢,以前放假他也沒這樣啊。
”自己問。“李隆冤枉的很,他自己找誰說理去。
香噴噴的大米飯,加上一盆子紅燒燒土豆,一家人吃的油滿面,連盆底都被刮干凈了。
做飯的時候,老娘王玉蘭本來還想留一半,在李和的堅持下才全部做完。
李和看著小丫頭把碗底添得干干凈凈,他心酸的不得了,把自己碗底的最后一塊夾給了小丫頭。
李和覺著家里除了爹媽,就沒一個善茬啊。
“姐,等會用舊服給我和老三做個大短,留個四分。”李和好懷念大衩子啊,長就怕捂了痱子出來。
“曉得了,吃飯完,俺就做,左右不費事。”李梅在針線活上也是個利索人,短更不在話下。
找了一條舊的不像樣的就舊子,用剪刀把腳一剪,然后針線收頭,也就十幾分鐘的。
吃晚飯,李和上床瞇會的愿破產了,前腳來了劉大壯,后腳潘廣才就進了門。
“二和,你明天帶著賣了,這些家里我養著不,吃吧又老費油了,我一直放泥窖子了,鉆跑了不。”劉大壯一掀口袋,李和一瞅,黃鱔泥鰍,起碼五十多斤。
潘廣才是個賊的,也就先拿了5斤過來試試,等7錢到手,說家里還有,又繼續回去拿去了。
李和給劉大壯上完秤,要算錢給他,他擺擺手,“你賣了再回來給我,我來的時候看好幾家窖子里泥鰍呢,你手里估計挪不開。”
李和也沒客氣,大不了友后補。
明明他只對那麼幾個人說過,可是確有十多家送黃鱔泥鰍過來,最后收了大概305斤,大部分都沒給現錢。
還有一聽說沒現錢,就半道折回去了,要不然能收的更多。
一直折騰到3點鐘,才算完事,兄弟倆本沒時間自己出去抓黃鱔了。
家里又沒水泥池子,又沒大盆,就直接裝袋子里收袋口,扔到水里面了,等后半夜出發再撈出來。
李梅把手里的本子遞給李和,“你自己瞅瞅,啥還沒干呢,就先欠了31塊21分”。
”沒事,我心里有數,姐,給老三1錢,讓他買包煙送給老拐頭,把生產隊的板車借出來。“生產隊的東西,一般都放在牛棚那邊,歸五保戶老拐頭管,得了煙或者錢,這老東西也愿意拿生產隊的東西做人。
“橫豎有自己有主意就行。”李梅也沒多說,下午跟在弟弟后面也看的清清楚楚,接人待沒紕,大氣寬厚,比一般人強多了,再說畢竟也是讀書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
王玉蘭在旁邊聽著也不知道說啥好了,“你爹當年倒騰耗子藥,可是進去過好幾回,現在想想都心慌,你這不會出啥事。”
李和也知道,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的親娘啊,沒事,這不都改革開放了嗎,聽說地都要馬上承包到戶了,你別心,你沒去縣城看,現在滿大街小攤小販,咱也不是那出頭鳥,不到咱。”
王玉蘭心一橫,“行吧,反正我就做個心理準備,倒時候有事還是推你爹頭上,他也是虱子多了不愁,你爹要沒回來,就推我頭上,你可是要考學的。”
李和心里一樂,“那咱爹能樂意嗎?”
“你是他兒子,他不樂意也得樂意。”王玉蘭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男人啥時候能回來,”你爹走的時候上就裝了一塊錢,又老罪了。“
李和有于老娘對于自己的護,不過聽最后一句話還是向著李兆坤的,擔心李兆坤外面過得好不好,可李兆坤又可曾想過家里能不能吃的上飯。
李兆坤這好吃懶做的病倒是有一半是王玉蘭慣出來的。
如果軌跡沒有出現變化,他想想自己這爹也就快回來了吧,記得前世也就自己高考后半個月后。
李和有時想父親人生的前半部分,除了王玉蘭對其有死心塌地的,周圍并沒有幾個人對其存有好。
作為父親,他不能自己和弟弟妹妹更多的;作為丈夫,他不能夠養家;作為商人,他沒有足夠的知識去應付瞬息萬變的經濟;作為農民,他沒有勞技能……
生命其實很簡單。他雖然不務正業、游手好閑,但其實心地不壞,沒有流氓無賴習氣,更不會欺侮別人,甚至有些膽小怕事。
又在井邊重新沖洗了一番,換上大姐重新改的大衩子,終于有涼爽的覺了,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的就倒床上了。
醒來發現院子里又站了幾個人,也是送黃鱔過來的。
”我也不和你們客氣,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啊,熱頭還沒下去呢。“又對李隆說道,”來人了,你也把我喊起來呀。“
”是我沒讓他喊得,看你睡得哈喇子都出來了。“這李輝是李和沒出五服的本家,和李和年齡差不多,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上完秤,李和說道,“謝謝哥幾個幫襯了,明天下午這個點你們過來就行,我把錢算給你們。”
“說的什話,我泥窖子里一堆呢,又不值錢,一直留給母豬上,多了都沒用,你要不提,也就放那了。”這年頭能吃這麼面的胖子可不多,陳永強可真不知道吃的什麼長的這麼膘。
李和送完人,一看小本子,乖乖,又多了300多斤。
這下他有些心慌了,統共600多斤呢,明天要是銷不出去,這樂子可就大了。兩輩子,他也沒做過水產啊。
一看李隆神,哥倆想一塊了。
實在不行,就得分兩個攤位,他自己去北街重新開攤,讓李隆去已經悉一次的南街。
兄弟倆一合計,就只能這樣了。
”哥,一個攤300斤,應該問題不大,頂多耗點時間,賣個幾天沒問題,可都是附近老客,人家也不能天天吃這玩意啊?再說,今天第一天還沒怎麼傳消息,咱家就收了600斤,后面的也是得了消息,咱2000斤也不止啊。“李隆可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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