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陸山君也極為詫異，沈介瀕死居然還有余力能困，但即便如此，不過是拖延死亡的時間罷了，陸山君吸回倀鬼，再度追了上去，拼著損傷元氣，就算吃不掉沈介，也絕對不能讓他活著。

　而沈介此時幾乎是已經瘋了，口中不斷低呼著計緣，軀殘破中帶著腐朽，臉上猙獰眼冒，只是不斷逃著。

　天地間的景不斷變化，山、森林、平原，最后是水流……

　“你他娘的還沒死啊？給我下去——”

　天空發一陣猛烈的巨響，一只彌漫著紅的恐怖手掌忽然從天而降，狠狠打在了沈介上，剎那間在接點產生炸。

　“轟隆……”

　沈介被老牛一掌打向大地上，然后又“轟隆”一聲裝碎一片山，軀不斷在山中滾，起初帶得樹斷石裂，后面只是帶起落葉枯枝，然后摔出一個斜坡，“噗通”一聲落了一條江面。

　“老牛，你來干什麼？”

　陸山君聲音略顯不滿，但老牛毫不在意，只是哈哈笑著。

　“連條敗犬都搞不定，老陸你再這麼下去就不是我對手了！”

　老牛還想說什麼，卻見到飛來的陸山君皺起了眉頭，他看向江面。

　“不好，漁船！”

　陸山君雖然沒說話，但也和老牛從天上急遁而下，他們剛剛竟然沒有發現江面上有一條小漁船，而沈介那生死未知的殘軀已經飄向了江中小船。

　只是當二妖飛至江面上空之時，陸山君心中卻猛然一跳，忽然止住了形，老牛微微一愣還是沖向漁船和沈介，但很快也如同遭電擊半僵在江面上。

　漁船艙里走出一個人，這人著青衫兩鬢霜白，散漫的髻發由一墨玉簪別著，一如當年初見，臉平靜蒼目深邃。

　沈介已經爬上了漁船，這一刻他自知絕對逃不過陸吾和牛魔王聯手，即便看著“船夫”接近，竟然也沒有想要殺他了。

　“師……”

　心極度激的陸山君正要拜見，忽然意識到什麼，再次猛然沖向漁船，但計緣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讓陸山君的作緩和下來。

　“沈介，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麼？”

　氣息衰弱的沈介子一抖，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所謂漁夫，計緣的聲音他畢生難忘，帶著仇怨深刻心底，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

　“你……計，計緣？嗬……嗬……你，果然沒死，果然，還沒死……”

　“多謝牽掛，或許是對這紅塵尚有留，計某還活著呢！”

　計緣平靜地看著沈介，既無嘲諷也無憐憫，似乎看得僅僅是一段回憶，他手將沈介拉得坐起，竟然轉又走向艙。

　沈介這一刻戾氣狂漲，只想要沖向計緣將之殺死，但心中殺念極盛，可子卻沒有，看得踏波船邊的陸山君和牛霸天也張不已，死死盯著沈介，只要他敢出手就會更快發。

　計緣再次出艙，手中多了一個瓷杯，里頭是看起來有些渾濁的酒水，酒水雖渾，酒香卻濃厚。

　“計緣，難道你想勸我放下恩怨，勸我重新從善？”

　沈介臉上出冷笑，他自知現在對計緣手，先死的絕對是自己，而計緣卻出了笑容。

　“所謂放下恩怨這種話，我計緣是向來不屑說的，便是計某所立回之道，也只會報應不爽，你想報仇，計某自然是理解的。”

　這令沈介微微詫異，然后手中就多了一杯酒，在他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計緣送酒的手已經了回去。

　“只是你固然是想報仇，但縱然我計緣再無什麼大法力，可在我弟子面前恐怕也是不能得手的，即便計某命令他不準出手，他也不會聽的。”

　計緣沒有一直居高臨下，而是直接坐在了船上。

　“請你喝杯酒吧，計某自釀，人間醉，喝醉了或許可以罵我兩句，如果忍得了，計某可以不還口。”

　牛霸天看看全神貫注的陸山君，再看看那邊的計先生，不由撓了撓頭，也出了笑容，不愧是計先生。

　而沈介只是愣愣看著計緣，再低頭看著手中濁酒，瓷杯都被他得咯吱作響，慢慢開裂。

　“呵，呵呵呵呵……沒想到，沒想到到死還要被你辱……”

　沈介將酒水一飲而盡，瓷杯也被他碎，本想不顧生死直接出手，但酒力卻來得更快。

　兒時歡樂、年輕狂、逍遙自在、縱橫一生有歡聲有笑語，亦有兒長……

　沈介眼中不知何時已經含著淚水，在酒杯碎片一片片落下的時候，子也緩緩倒下，失去了一切氣息……

　良久后，坐在船上的計緣看向陸山君和老牛，見他們的神，笑著解釋一句。

　“不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