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你這是何意,故意辱我是嗎?」桓熙悶著嗓子,聲音有些低啞。
陳之聲音也很輕,說道:「儀容不整,如何為百表率,桓公豈無慮於此!」說罷,轉走回竹林舍,對可足渾翼道:「請諸位下山,山下有馬車等候,不必擔心到驚擾。」
可足渾翼見陳之彬彬有禮,不象那個桓熙兇神惡煞,驚魂稍定,趕命兩個宮娥攙起太后可足渾氏,與兒小可足渾氏還有清河公主慕容欽忱下山,老僧竺法雅趕跟下去——
慕容欽忱走過陳之邊,幽藍迷人的眼眸斜睇陳之,下有細細齒痕,說道:「你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說罷便跟著老僧竺法雅下山去。
陳之不明白慕容欽忱說的是什麼,這時也無暇追究,喚道:「竺長老請稍待,在下有事請教。」
竺法雅停下腳步,對慕容欽忱道:「殿下莫怕,陳檀越是通佛理的大善人,慈悲為懷,不會為難你們的。」
慕容欽忱當然不信這領兵從江東一路殺到鄴城的陳之是什麼大善人,回眸瞥了陳之一眼,陳之向點頭一笑,慕容欽忱心「怦怦」跳,心道:「這人是笑裡藏刀呢。」趕追母后可足渾氏去了。
陳之問竺法雅:「竺長老,貴寺的竺法和大師尚在否?」
竺法和就是冉閔舊臣藉羆,前年陳之和冉盛曾想接他回江東,籍羆自命不長久,不肯南下,要守著鄴宮寶藏至死——
竺法雅不明白陳之為何對本寺一個無名老僧這般關切,答道:「去年四月間便已坐化,塔墓在嵯峨山南,陳檀越要去看看嗎?」
陳之也知道是這個結局,道:「在下的一位族弟與法和公有緣,待我族弟回來,再一道去憑弔。」
竺法雅為燕太后等人求道:「陳檀越,昔年石勒、石虎叔侄殘暴,殺害漢人,吾師大和尚(即佛圖澄)每每勸諫,救下了不人命,今陳檀越率仁義之師北伐無道,還應以慈悲為念。」
陳之笑道:「長老,在下位卑言輕,不過可為長老引見桓大司馬。」
竺法雅道:「善哉,善哉。」
……
桓熙立在天落泉邊獃獃不,全發,已被陳之的寥寥數語弄得神智幾乎錯了,恥、憤怒、驚懼、疑慮、自卑、自傲……走馬燈一般紛至沓來,他臉上表極度扭曲——
陳之著他傷疤辱他,他桓熙自養尊優、何曾過這樣的辱,他恨不得立時將陳之斬得碎,但陳之言語里出的意思又讓他心驚跳,他箭傷之後是變得醜陋了,難道父親桓溫認為他面殘不威儀,而萌生了廢他之意?他當然明白父親桓溫的圖謀,那就是代晉為帝,父親要做曹、司馬昭,為兒子掃平天下,承繼皇極,但現在他有儀容不整,父親就認為他之不似人君了嗎?
桓熙思來想去,自傲和自卑讓他不敢也不想去向父親求證此事,他覺得有些事必須要靠自己去爭取,清河公主他必須要得到、陳之一定要對付、這大晉天下也一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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