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生於1975年11月11日，我的職業是個道士。

沒錯，我的確是個道士。可能我一提到道士大家就會聯想到在大街上擺著掛攤兒，或者是在道觀裡神神叨叨的給人解籤兒的神。

但我想說的是，他們本就不是真正的道士。當然，也不能一子打翻一船人，有些高人喜歡遊戲人間，那些擺攤兒算命的當中也可能藏著真正的高人。

不過以我當道士的經驗，我是不會去做那些事，因爲真正的道士是負責任的，即使這種責任你不想負擔，但只要你選了這條路，那就必須要揹負。

我當道士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用我師父的話說，像我這種百年難見的質，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當道士，另一個就是去當和尚，不然的話我絕對活不過十三歲。

至於我是什麼質，爲什麼一定要當道士或者和尚，這跟我出生也有很大的關係，這事還得從我堂叔和他的朋友說起，要是沒有他們可能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正文：

七十年代中期文化大運還沒有結束，那時候的農村人還是靠工分過日子。雖然在東北這邊過了十月就沒地可種，但生產隊會組織大家上山伐木，都是算工分的。

大灣村四面環山，山上的樹木十分的多。十一月的東北已經飄了幾場雪，雖說不上是天寒地凍，但也冷的讓人拿不出手來。

“虎子，到我那喝酒去，前天我上鄉里弄了兩瓶好酒，而且還割了二斤，今天讓你可勁造。”

剛一收工，我堂叔的朋友董國就拉著他往山下走。我堂叔方虎，今年二十四歲，是個好酒的人。

但這個年代能吃飽飯就算是不錯了，哪有閒錢買酒喝，我堂叔一聽董國喊他喝酒，立刻就眉開眼笑的跟著他下了山。

董國是個有門路的人，在村裡開了家小賣店，村裡唯一的一家小賣店。

那個年代只有供銷社，個人是不準開小賣店的。但供銷社都在鄉里和縣裡，大灣村離鄉里太遠，而且村民也需要置辦一些東西，再加上董國在供銷社有人，所以他這個小賣店就開起來了。

村裡的人沒誰會去舉報董國，因爲大家多多都需要置辦一些東西，這裡也的確是需要一個這樣的小賣店。

雖說這個時候農民手裡基本都沒什麼錢，但小賣店賣的東西也不一定非得用錢來買，用東西換也行，所以相對於村裡的其他人家，董國家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虎子，我跟你說件事兒，前幾天有個穿花布棉襖的人來我家買東西，我看著像嫂子。”

下山的路上，董國見別人離的遠，小聲的在我堂叔的耳邊說道。而我堂叔一聽到董國的話頓時就站住了腳步，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滿臉的震驚。

沒錯，他的確應該震驚，因爲董國中的嫂子已經在半年前去世了，當時就是我堂叔他們給置辦的後事。

“國子，你可別開玩笑，嫂子都已經去了半年了，又哪能到你那買東西？”

愣了好一會兒，我堂叔才小聲的問道。這時有兩個知青從上面走了下來，而董國一看到那兩個知青就不說話了，拉著我堂叔就往山下走。

一路上我堂叔都想問董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四周老是有人，所以堂叔也就一直都忍著沒問。

堂叔不傻，他知道如果這話被那些知青聽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們肯定會洋洋灑灑的寫一篇批鬥文，把我堂叔和董國說牛鬼蛇神給拉出去批鬥。

“國子，到底是咋回事兒，你快說。”

到了董國家，一進門我堂叔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而董國則是把門給關了，直接拉了我堂叔進了裡屋。

“虎子，我不瞞你，那天晚上來買東西的我覺就是嫂子。”

這時董國的媳婦郭小翠也走進了裡屋，給我堂叔他們倒了兩碗茶水，而後說道：“虎哥，國子沒撒謊，我也覺來買東西的就是嫂子，這是給的錢。”

屋裡的角落有個鞋盒子，郭小翠把鞋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張紙錢遞給我堂叔。堂叔傻愣愣的接過來，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給的錢，當時可是一張大團結，我和小翠都看的清清楚楚，但一走就變了紙錢。我今天你來一是喝酒，二也是爲了跟你說說這件事兒。”

拿著那張黃的紙錢，我堂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個年代的農村人都信鬼神，不是農村人，就是那些城裡人也有不相信這東西的。

見我堂叔發愣，董國又開口說道：“虎子，要不咱們去問問胡八爺吧，沒準他能知道些啥。”

胡八爺不僅在大灣村出名，周圍的村子也都知道他。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是半仙兒。

東北所說的半仙兒不是能置辦紅白喜事，能掐會算，最重要的是能請神上，據說是有人親眼所見的。而我堂叔聽到董國的話搖了搖頭，說道：

“事還沒弄明白，而且現在去找八爺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還是再看看吧。”

文化大運一開始的時候胡八爺就了被打擊的對象，但這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家裡還住了兩個隊的知青。

那兩個知青一個孫健，一個李，這兩個傢伙最喜歡搞事兒，要是被他們察覺了什麼恐怕事就會變得很糟糕。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堂叔是不願意找胡八爺的。

“好吧，那就先看看再說。”

董國何嘗不明白我堂叔的意思，也就沒再繼續說這事兒，而是讓他媳婦把酒和菜弄上來，開始跟我堂叔喝酒。

心裡有事兒，這酒喝的也就沒啥滋味了。喝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我堂叔就說要回家，老婆孩子還在家呢，不知道們吃了飯沒有。

“國子，你快出來。”

我堂叔剛打算下炕穿鞋，郭小翠的聲音就從外屋傳了進來。郭小翠的聲音有些發，任誰都能聽的出來，是在害怕。

董國一聽郭小翠他，立刻就下炕，而後跑了出去。我堂叔也覺到了什麼，跟著董國到了外屋。

此時的郭小翠就坐在窗戶邊上，渾都在輕輕的抖。而我堂叔也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咯吱咯吱”的，是鞋踩在雪上發出的聲音。

“有人嗎？我買東西。”

那腳步聲到門口之後啞然而止，而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就傳進了我堂叔的耳朵。那聲音不帶一的語調，都是一個音，聽著十分的彆扭。

而且那聲音實在太冷，沒有一的，讓人一聽上就起了一層皮疙瘩。

郭小翠已經堆坐在椅子上一都不能了，董國看了我堂叔一眼，我堂叔明白他這一眼是什麼意思，董國是在告訴他，來了。

“有，有。”

董國不敢不搭茬，好像生怕惹怒了外面的‘人’。“吱呀”一聲，董國把屋門打開，而後我堂叔就看到了一個穿著花布棉襖的人。

“我買一袋麥。”

人進了屋子，我堂叔立刻就覺到四周的溫度都降了許多，就連窗臺上油燈的火都小了不，好像隨時便滅一樣。東北冬天屋裡都是生爐子的，不管外面怎麼冷屋裡都是暖烘烘的。

不過這人一進來屋子裡的溫度就驟降而下，那覺就好像是從溫暖的被窩裡一下掉進了冰窟窿裡。

人的頭上圍了一條紗巾，深紅的，將的頭罩的嚴嚴實實，本就看不清長相。

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但我堂叔卻敢肯定這人就是嫂子。因爲人上穿的服子，還有那雙鞋，都是嫂子下葬的時候穿的。

最主要的還是那條紗巾，我堂叔記得很清楚，那是我堂嬸兒嫁給他的時候買的，但一直都沒帶過，以前嫂子也喜歡紗巾，所以在下葬那天，我堂嬸兒就把紗巾跟嫂子葬在了一起。

人並沒有看我堂叔一眼，只是等著董國給拿東西。董國哪敢怠慢，急忙拿了一袋麥遞給人。

“不用找了。”

把錢放到一邊的凳子上，人轉出了屋子。我堂叔想要說什麼，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兩條不停的在打，他是嚇著了。

“真是嫂子，真是嫂子……。”

人一離開，屋子裡馬上就恢復了之前的溫暖。我堂叔冒了一腦門子冷汗，只是反覆的叨咕這句話，直到董國拍了他一把，我堂叔才低了一聲，徹底的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