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就在俞筱晚這裏坐了坐，俞筱晚沒忍得住，當著客人的面吐了一次，靜雯捂著口鼻，見吐得額頭、脖頸上青筋直暴，心裏頓時平和滿足了，便道：“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芍藥代表俞筱晚將幾位貴婦送至二門，折返回來之後，小聲跟俞筱晚道：“奴婢瞧著，憐香縣主，還有那幾位夫人，倒還有幾分關心二夫人，至當著奴婢的面叮囑了幾句場面話，可是靜雯郡主卻是頭也不回上了馬車，還說是帶著另幾位夫人來的，奴婢看著，本不是這麼回事。”

俞筱晚搖了搖頭，“應當是帶人過來的，只怕就是為了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孕吐。”

芍藥的眉立了立，隨即想到了什麼，詫異地問道：“二夫人您是懷疑……”

“嗯，”俞筱晚輕輕地應了一聲，“你尋了春暉院的丫頭們問一問，兩個月前靜雯郡主到王府來做客的時候，都跟些什麼人接過。……你親自去辦，別讓人察覺。”

靜雯是不可能直接將東西放到的房間來的，必定是通過楚王府中的人，再轉給了孫、曹、蘭這三人中的一個。以前是完全沒有方面，條條件件那麼多，想查都無法查起，現在既然有了方向，自然就能一查到底。

相信，事，只要人做過，就會留下痕跡。

芍藥點了點頭退下，俞筱晚有些力地闔上了眼睛，出手掌，輕而堅定地捂住自己的腹部，必須得想辦法找到那個煌茅香，就算暫時不能治好這種癥狀，至不能再加深，否則真怕保不住孩子。

君逸之同往常一般提前下了衙，回到府中就先在外面問蔡嬤嬤，今日晚兒怎麼樣，吐了幾次，用了些什麼，可有吃菜之類，才回到暖閣，輕手輕腳地自己換了裳，側坐在炕邊，憐惜地看著俞筱晚弱的睡。

俞筱晚剛好小睡一覺醒來，睜眼見到逸之，便揚起笑靨，子拱了拱，將小臉擱到他的膝頭，撒問道：“你猜我今日見了誰？”

“堂嫂嘛，怎麼說的，你仔細告訴給我聽聽。”

這麼大的事兒，蔡嬤嬤們自然不敢瞞著君逸之，他只是想聽聽晚兒的分析。

“我估計著，那煌茅香應當是靜雯拿進來的，我下午又讓人打掃了一遍屋子，沒找到任何可疑之。因此我猜，是客院中那三位小姐，每日過來時，悄悄弄了些進咱們這裏。”俞筱晚說著歎了口氣，“我已經讓芍藥安排了，晚些將夢海閣裏大搜一次。”

雖然猜測著可能是三位小姐上裳，用煌茅香熏過，可是也不能放過別的疑點。搜夢海閣，就是怕煌茅香被夢海閣的下人藏了起來，每天想辦法拿到的面前，或是加到喝的粥裏，若是只加一點點，可沒辦法查出來，因為賀氏說過，曬乾後的果皮，對普通人就不起作用了，就算的所有吃食都有丫頭先嘗，也查不出來。

等排除了這個可能，就能直接關注這三位小姐了。

君逸之著的秀髮，眸冷得能將所視之凝冰，“這是自然要查的，不用猜也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我不會放過家的。”

俞筱晚知道君逸之已經布好局，等著蘭知存來鑽，只是一來蘭知存狡猾，二來這種事得讓蘭家陷得深一點，才好一次將蘭家到懸崖邊上，急不得。

可是，現在就想掌豁太后幾下了，怎麼辦？

俞筱晚抬起頭來笑問道：“你前段時間不是說，陛下想查查的底細麼，朝中到底有多的人？”

君逸之的手一頓，角微微下撇，“比想像的多得多，……畢竟在先帝在位之時，就已經開始幫忙理朝政了。”

俞筱晚了，不必說，君逸之就知道的意思，忙了鞋上炕，靠坐在引枕上，將抱坐在自己上，摟了，不讓一風寒侵。俞筱晚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滿足地閉上眼睛道：“可是我記得，先帝並未讓垂簾聽政，這四五年來，是如何同朝臣們聯繫的？”

君逸之隨口答道：“自然是暗中聯繫，或通過蘭家的人，或是自己在宮裏召見外臣。”

俞筱晚笑道：“多半應當是召見吧？既然不能理政，就沒有資格隨意見外臣，不然會被史們彈劾。”

君逸之“嗯”了一聲，“太后掌管後宮數十年，要悄悄安排幾個外臣進宮商議事，再簡單不過了，就是陛下才開始培植人手不過幾年，也好幾次讓我進宮，太后也不可能知道。”

既然是召見，自然不會讓旁人知道，太后這點能力若都沒有，也不可能培植出這麼多的勢力來，這個答案對於俞筱晚來說，簡直就是不用回答的。

的重點不是要問太后有沒有召見過大臣，而是逸之和陛下他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知道？”

君逸之道：“不知道也能猜到。陛下有事要商議時，會召見我們，太后有事要商議，自然會召見朝臣，皇叔亦是如此。只不過想要查出來太后都跟誰接得最多，卻是件難辦的事。”

俞筱晚好奇地問道：“怎麼個難辦法？”

君逸之緩緩跟解釋，“紫城有八個宮門，常用的有五個，每天換班四次，這些守衛宮門的侍衛，多數是三不靠，數的那些裏面，有些是陛下的人，有些是太后的人，有些是皇叔的人。不論是誰想安排人進宮，肯定要事先將某個宮門換自己的人，然後再讓心腹太監帶人進宮。若是外臣進宮，要在宮門遞牌子，出都會有記錄，就算當時全是自己人，不用記錄，可是外臣走在宮，萬一被人發覺了，就會讓人知曉。因此我們進宮時，多時是穿上太監的服飾，遇到人只要垂首請安，就能躲過去。”

“你說，這樣怎麼查？你一不知道人會從哪個宮門進來，二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進來，皇宮這麼大，陛下不可能總是讓心腹太監滿宮裏轉悠，每遇到一個太監都要仔細辨認，專等人進宮，好報給陛下知道。雖說每個宮裏，都有陛下的人手，可是這種人，一般不是最得太后信任之人，這種時候通常會被調開。況且，只要朝堂之上有大事發生，大家都會忙著召集心腹大臣商議對策，坐在一，集眾人之智，就能猜測出對方會有什麼舉，何必非要知道太后召見了誰，談了些什麼？”

俞筱晚執著地問，“若陛下有心要查，能查得到麼？”

君逸之含笑地道：“不是有句老話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麼？若有心要查，就派人盯著慈甯宮，一次兩次查不到，總有能查到的時候。”

俞筱晚笑問道：“那可不可以安排呢？比如說……我也不懂啦，就是讓朝中發生一點大事，讓太后必須跟自己的人商議的，然後，這樣就好抓一些吧？”

君逸之想了想，“這是當然。……只是沒有這個必要啊，發現了又能如何？太后現在商議的事，多半對陛下是有利的，太后必定會說，是為了陛下鞏固朝廷的勢力，免得被皇叔奪了權，陛下現在年紀這麼小，不看顧著怎麼行。太后一片慈母心，陛下難道還能同太后爭辯麼？不讓再管朝政麼？現在陛下自己都不能管朝政，只能每日在閣聽政，太后出手相助，至目前對陛下只有好。”

俞筱晚想了想，覺得似乎是這麼回事，可並不是想知道太后要商議什麼，要怎麼對付攝政王和陛下在朝中的勢力，就是單純地想扇太后幾耳，打擊一下太后的囂張氣焰，手得這麼長，懷個孩子妨礙到太后了麼？莫非還是不死心，想安排誰嫁給逸之？若真是這個打算，就別怪無了。

俞筱晚鬼鬼地一笑，出食指朝君逸之勾了勾，君逸之聽話地將頭俯下來，兩隻漂亮的目亮晶晶的，他還以為晚兒想吻他呢，潤的雙都嘟了出去，只等人自上來了。可惜俞筱晚暫時沒想這個，只是附耳笑道：“總是個人吧？是個霜居的人吧？應當有婦德要守吧？不管太后想商議什麼事，可先帝沒有賜予垂簾聽政的權利，就只能老實當個寡婦。霜居之婦，最應當同外男隔開距離，以避嫌疑吧？”

太后敢毀的婚姻，就敢毀太后的名譽！管是誰的娘！

君逸之狹長的目立即瞪得溜圓，指著俞筱晚笑得賊亮賊亮的眸子道：“你！你這個壞傢夥，你想毀了太后的聲譽麼？”

俞筱晚一臉純真無辜的笑，“有何不可？其實太后現在商議的事，或許是在幫陛下，但是肯定也同時在培植自己的人手，商議得越多，勢力越鞏固，到時陛下想拔除，都怕傷到朝廷本，還不如現在就將太后的手斬斷。陛下這般英明睿智，必定能將太后的勢力接掌過來，控制在掌心的。你說是不是？”

君逸之咯咯地笑道：“這是自然，嗯，讓我想想，怎麼說服陛下呢。”

皇宮可不是他們夫妻倆能得進手的地方，但是陛下這般有城府的人，肯定已經慢慢在後宮培植了不人手，後宮可是陛下的家，是他休養生息的地方，若沒幾個自己的心腹，他哪天睡到半夜，被人抹了脖子可怎麼辦？

只是要說服陛下幫忙查太后與誰接不難，難的是要全晚兒的意思。太后若是婦德有虧，對陛下也極為不利，還會給先帝戴上一頂綠帽子。陛下可不見得願意呢。

俞筱晚可一點也不擔心，笑嘻嘻地親了親逸之，“相公最厲害了，我知道相公肯定有辦法給我和腹中的孩兒出口氣。”

說到他們的孩子，君逸之的眸立即冷了幾分，握了握晚兒的手，堅定地道：“你放心，就算陛下不同意，我也有辦法讓太后名譽掃地。不過是小範圍的，讓幾個宗親知曉就了，但也足夠難一陣子。……這樣也好，蘭家那邊也快要開始收網了，就讓想幫幫不上，看著乾著急。”他旋即又問，“舅母可來找過你？”

俞筱晚搖頭道：“沒有啊，只差人送過賀儀來。不過我讓古洪興他們按你說的做了，應當直接去察看我的鋪子了，等心裏有了算，才會來找我吧。”

君逸之“嗯”了一聲，開始仔細琢磨著怎麼說服陛下，陛下這個人，心堅強大，可不是那麼好打的，必須有個十分拿得出手的理由，還不能讓陛下知道他是為了給妻兒出氣。

事實證明，小皇帝年紀不大，的確是十分睿智。隔了兩天，君逸之等人去品墨齋見陛下之時，君逸之就側面提及了此事。小皇帝揮手示意他別說，之後將君逸之單獨留下問話，“你方才的意思，是想朕阻止太后再見外臣？

君逸之早想好了托詞，忙恭敬地道：“是。臣前兩年就稟報過陛下，曾有傳言，陛下您並非先帝的骨……”

小皇帝笑道：“此事不是已經查清了，是為了引紫衛出來的麼？”

君逸之道：“雖則如此，可是普通的子，都唯恐名聲損，但是太后卻放出這類謠言，實在是……對先帝不敬。如今陛下年紀漸長，臣以為陛下英明、睿智、果決，是為一代明君，何不從太后手中接掌的勢力，一來可讓太后頤養天年，二來可杜絕百姓悠悠眾口。”

小皇帝蹙眉問道：“百姓們在說些什麼？”

君逸之小心謹慎地道：“也非百姓，而是有人曾見宮門深夜有人出，員們難免有所議論，畢竟陛下您如今還沒有親政，從來沒有在夜間召見過大臣，因此怕大臣們想到旁的事上去。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小皇帝面一沉，擱在膝上的雙拳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