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只笑不語,匆匆地走了,剛回到滄海樓,君琰之就回府了,孫氏忙迎出去,接了夫君進屋,親手服侍著更了。
君琰之在二門遇到了特意堵他的逸之,已經知道樓裏多了一位小佳人,聽說相貌與氣質都與妍兒神似,他不了見上一見的念頭,只是想見一見,倒沒別的多餘想法。
更好,他便好整以暇地坐到竹榻上,閒適地問及孫氏今日都忙了些什麼。
孫氏含著笑與夫君敘話,心底裏卻一點一點地漫上了酸楚。琰之絕對是一位好丈夫,他幾乎沒有陋習,下了衙就會回府,也不會象別的男子那般高傲地等待妻子的服侍,他待很溫,會關心的生活、關心的,遇事也多同商量。雖然知道他心裏一直有一個人,可是一開始的,堅定地認為,總有一天,能將其取代,若是……若是能為他生下幾個可的孩子的話。
想到這兒,孫氏便漾起一抹笑來,“今日我家的遠房表妹過來見我,我順便留多住幾日。要麼,現在讓來給爺請個安?”
君琰之淡笑道:“既是你的表妹,應該要見的。”
孫氏將帕子攥得了幾分,揚聲讓人傳雪兒過來。
君琰之略帶些期地看向雪兒,旋即,就有些失了。逸之說與妍兒神似……哪裡神似了?雖然這相貌是有七八分相似,可是他卻能一眼分辨出來,或者,哪怕是生得一模一樣,他也能分辨出來。
不是就不是,再相似,也不是。
君琰之忽而就明白了,他的心裏,妍兒是誰也替代不了的,就算……就算為了傳承香火,他必須得納妾,他也不想對著一個似是而非的妍兒,因為,那會了妍兒,也侮辱了他。
面對雪兒的與局促,君琰之淡淡地笑道:“只管將這當自己家裏,不必拘束,府中的池荷開得最是好,京城聞名,表妹多住幾日再回府吧。”
雪兒訝然地抬起頭,瞥了君琰之一眼,忙又求助般地看向孫氏,孫氏知的意思,忙看向夫君,君琰之也神溫和地回住孫氏,眸靜謐如子夜,令孫氏只想永遠沉溺其中。張了張,可是那句“是我為爺納的妾室”,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君琰之淡笑道:“別傻坐著了,用膳吧。”
用過晚膳,雪兒被丫鬟們帶了下去,君琰之握著孫氏的手進了室,輕緩地道:“今兒遇到了逸之和晚兒,說你的脈象好了許多,那藥方讓丫鬟們去揀藥了沒?”見孫氏不回話,他就繼續道:“晚兒說了,藥不能斷。你好好兒地調理子,別去想些有的沒的。有些事……若是我想做,當初就能做,當初沒有做,現今也不必做。”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還是喜歡真正的嫡子。”
出於男人的自尊,君琰之自不會在妻子的面前剖白什麼,就象當初不能確定妍兒的之時,他也從未對妍兒表白過一般。不過這樣模糊的話,孫氏卻是聽明白了,當初他若想納曹姑娘為妾,以曹家的地位,本就阻止不了,他所說的當初沒做,現今也不必做,是讓不必再將特意尋來的雪兒,納為妾室了。
尤其是最後一句,令孫氏的心中一暖,他都沒有放棄,為何要自卑自憐?孫氏頓住腳步,君琰之挑眉回,不明白怎麼不走了。孫氏溫地笑道:“我讓丫鬟煎藥去,現在時辰尚早,還來得及服一劑。”
君琰之微微一笑,鬆開了握著的手的手,孫氏朝他福了福,旋出了室,屋外響起待丫鬟的聲音,君琰之的角勾了勾踐,這才是能陪伴他一生的妻子,堅強、自信,而妍兒……只能是印在他心底的一幅畫了。
對於孫氏願意配合治療,俞筱晚是極為高興的,仔細地寫了幾大張紙,要注意飲食、起居,還教了一套五禽戲,可以強健。
相較于平靜的楚王府,京城裏卻是熱鬧非凡的,名門世家家主的脖子都等長了,才等到小皇帝終於可以選妃的這一天,禮部的令文早就下發到了各知州,各省各府的名門世家,都將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推舉出來,別說問鼎位,就是僅被封冊為最低等的才人,對整個家族都是巨大的助力。
小皇帝這會子正對著一桌子的畫卷歎氣,看得太多,已經看花眼了,一開始還有幾個可以令他驚豔,現在真的瞧不出什麼來了,似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真讓換個人來瞧瞧,可偏偏這種事無法假手於人。
呂公公躬著腰,踩著貓兒一樣輕微的步子走進書房,小聲稟道:“陛下,韓世昭大人求見。”
小皇帝笑道:“宣。”
呂公公出去,引著韓世昭進來,然後退出書房,反手將門關上。
韓世昭的目在案上的畫卷上溜了一圈,含笑道:“臣恭喜陛下。”
小皇帝搖了搖頭,笑歎道:“只是嬪妃的人選,皇后是從八大世家之中選,朕無法自專。”他了額角,問道:“蘭家那邊怎樣?皇兄那兒呢?”
小皇帝了親,理論上就可以親政了,攝政王會不會願意將手中的權出來,太后會不會趁機將蘭家的兒選為皇后,都是他要防範的事。
韓世昭輕聲地稟報,“蘭家那邊早就鑽網中了,只等陛下想何時收網,是私賣賜品,就足夠將其貶為庶民了;攝政王那兒,倒是一派平靜,王府裏也同平日一般,並未有過多員出。”
難道皇兄對權勢真的沒有興趣?小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睛,出修長的食指,在案上輕輕敲了敲,“得讓皇兄儘早表明立場了。”說著笑了笑,“有些事,還是讓母后出面比較好。”
提及太后,小皇帝的眸更沉了些,他的母妃,如今還不知在天涯海角,他為人子,如何能讓太后逍遙法外?
小皇帝待了韓世昭一些近期的事務之後,便擺駕去了慈甯宮。
太后正在替他看畫像,不過太后手中的畫像,都是未來的皇后人選。太后含笑道:“皇兒你自己也來瞧一瞧,看誰最你眼?”
“母后替兒臣挑便是了,兒臣相信母后的眼。”
太后滿意地瞧著小皇帝笑了,卻不說看中了誰,將畫卷給魏公公,問起他今日的起居。小皇帝恭順地一一作答,然後提到今日來此的目的,“今日皇兄同兒臣議了一回國政,皇兄直言兒臣還是略為稚了,不足以服群臣。兒臣的確是如此覺得,因此兒臣打算,大婚之後,還是由皇兄主理朝政,待兒臣掌握了臣之前,再行親政。”
太后臉上的微笑頓時凝住,沉聲問,“這是皇兒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攝政王的意思?”
小皇帝遲疑地道:“是皇兄建議的,兒臣也覺得有道理。”
太后的口憋了一氣,可是見小皇帝俊朗的臉上還有一團稚氣未褪,慒慒懂懂的,忽然覺得,他有這項認知,也是有好的,只是,攝政王必須除去了,小皇帝已經年,對方一定會有所行,必須先發制人。於是太后便笑道:“皇兒心中有算便好。”
母子倆又說了一話,小皇帝才擺駕回宮。待小皇帝一離去,太后立即喚來了魏公公,如此這般地叮囑一番,“切記!必須雙管齊下!”魏公公輕聲應下,退出去辦差。
次日一早,良太妃就將攝政王宣了的宮中,著聲音道:“太后……手中有了當年母妃對付端妃的證據……皇兒,咱們不能等了,必須……必須將小皇帝拉下龍椅。”
攝政王只是微微地蹙了蹙眉,淡漠地道:“母妃你想得過多了,曹清儒如今心智如同孩,葛太醫早已經不見蹤影……”
“葛太醫在太后的手中!”良太妃失控地了起來,“若是讓宗人府給證實了,母妃會怎樣,你應當很清楚!”
攝政王這才正凝神,仔細思索起來。若是當初被先帝發覺了,要如何置,全憑先帝一句話,可輕可重;但若按著律法來置,母妃的封冊就會被收回,貶為庶人,終在宮中服苦役,因而他不能不謹慎。但若說到謀位,攝政王還真沒想過。以前沒有立太子的時候,是有過幻想,聽聞立皇弟為太子,他也有過怨氣,但他不是一個喜歡與天抗命的人,謀反這種事,功的可能遠遠小於失敗,一個不慎,就會臭萬年。
況且,誰都不知道,立儲聖旨頒下之後,先帝曾找他促膝長談過一宿,指出他格上和行事上的幾個短,明確地告訴他,正是這些缺點,使他只能為相,不能為王。他自就崇拜父皇,儘管萬分不甘,卻仍是努力調整緒,想當一名曠世賢臣,誰知兢兢業業到如今,竟被到這個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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