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冉，你是打算到最後都不再睜眼瞧我了是麼？”看著他，那沒有的臉，依舊清雋，可生氣不再。他的呼吸在一點一點的減弱，秦箏覺得他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

眼圈有些酸，秦箏扭頭看向一邊，天漸漸的轉亮，儘管還有些昏暗，可是這四周的景象足以讓人看。

麻麻的鳥兒以中心一點爲圓心，落在枝杈上，將那中心團團圍住。

它們的聲音不大，可是千萬只的鳥兒匯聚在一起，那嘰嘰喳喳的聲也足以驚四野。

秦箏扭頭看著別，待得眼圈泛酸的覺消失了，這才轉過頭來，卻不想那靠在肩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段冉的眼睛是半睜開的，看著前方樹枝上的那些鳥兒，他也心知，時辰到了。

天漸漸明亮，羣鳥匯聚，就是這個時辰這個場景，他該走了。

“段冉，你醒了？”看他睜眼，秦箏一詫。然後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以確定他是真的醒了。

“嗯。只有咱們倆了。”爲什麼會是他們倆在這兒，其他的人都去哪兒了，這些事段冉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微微擡眼看著，沒想到現在他居然會靠在上。

“是啊，被人追到這裡來的。對不起，我剛剛摔了你好幾次，沒覺得疼吧？”睜大眼睛看著，也幾多狼狽。

“不疼。”疼？他現在已經沒什麼知覺了。好像死亡開始從腳底慢慢的蔓延，疼已經不算什麼了。

“那就好。你看看，你的同類來看你了，這麼多，好像鳥兒開會一樣。不如你給它們說兩句？”眼睛彎彎的，秦箏輕快的說著。

“它們是天上派來帶我走的。”轉眼看向那些鳥兒，段冉說道。那雙眼睛，重新恢復了清，可是卻太過清，覺如水一般，只要一陣風，就散了。

秦箏彎彎的角僵了下，“是麼？原來是這樣。”

“別害怕，它們不會傷害你的。”無力的擡手，他想握住的手。

秦箏立即擡手抓住他的手，“我不害怕，剛剛咱倆還到一個蠻人呢。有我兩個高，不過被我宰了。”吹噓著，可是的語氣裡卻沒有興。

“厲害。”段冉捧場，聽得出他在用盡力氣的說話，而且隨著他用力，那聲音卻越來越小。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鼻子發酸，秦箏深吸口氣，邊的不控制的發抖，有些控制不了了。

“雖然厲害，可是以後不要逞強了，不會再有敵人會對你手下留了。”看著前方，其實他的視線並沒有焦距。輕輕的說著，沒有以往的輕如風，可聽起來卻更人。

秦箏看著別，眼圈紅紅，聽著他說的話，點頭，“嗯。”

“秦箏，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天邊越來越亮，段冉的眼眸也越來越渙散。

“那你還會不會化鳥兒突然來看我？如果你能再來的話，我不會再罵你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儘管想控制自己，可現在本控制不住。

“好啊，你說的，別食言。”盡力撐開的眼睛最後沒有力氣的合上，可無的脣邊卻盪漾著笑意。

“我不食言，你也別食言。”點頭，秦箏抓著他的手，覺得他的手越來越涼。

“好。”一個好字落下，下一刻段冉的明顯繃下，隨後控制不住的咳出聲。

他本就靠在秦箏的肩上，隨著咳嗽，他微微歪頭，大概是不想咳出來。可是現在由不得他控制，咳了兩聲後，鮮紅的從角流出來，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秦箏一時也愣住了，之後有些發慌，一手摟著他肩膀，另一隻手去拍他的口。拍了一下覺得不對勁兒，又去掐人中，可這也不對啊。

秦箏慌時，段冉嘔出的越來越多，流到了秦箏的上，溫熱的嚇人。

那隻手上也皆是，慌的不知該怎麼辦，最後放在他臉上，仔細看的手指都在抖。

“段冉，你聽我說，別再吐了。你要嚇死我麼？算我求你了。”可的話沒一點作用，段冉依舊在嘔，而且，若是細聽，他只有出得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

“求你了，別吐了。”抱著他，他的額頭在的下頜。隨著他嘔，也在抖，真不知該怎麼辦了。滿目無助，還從來沒有過這麼慌的時候。

似乎段冉真的聽到了的話，漸漸停止嘔。

秦箏低頭看著他，手還在他臉上，拍了拍，可是他全無反應。

半的，依舊還是溫熱的，鮮紅的，與段冉蒼白的臉形強烈的對比。

他靠在秦箏的上，走過了人生的最後一段路，這個終結，許是好的，對於他來說。

呼吸沒了，上的溫度也漸漸的消失，他終究還是走了。

四周的鳥兒在同一時刻呼啦啦的飛起來，遮雲蔽日，將頭頂的整片天空都蓋住了。

秦箏仰頭看著，眼淚順著眼角落，看著這些鳥兒在頭上盤旋了幾圈後，一飛而起，朝著太升起的地方飛走。

它們都飛走了，帶著段冉飛走的，而且頭也不回。

天邊，太出一角來，有著魚鱗雲的天空也泛著。羣鳥飛過，蓋住了魚鱗雲，卻是蓋不住。

撒在它們的上，給它們鍍上了一層金，看起來缺了真實。

秦箏眼睜睜的看著它們飛走，眼淚也在飛，順著下頜落下去，落在段冉的上。

這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死後沒有死氣縈繞，段冉走的徹底，除卻這，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或許如他所說，他是真的被帶到天上去了。

孤峰下，慘烈的戰鬥也結束了，橫遍野，流河。

兩國的將士們不分你我的原地休息，也就在這時，頭頂上羣鳥飛過，一時間遮蔽了天空，連天都暗下來了。

雲戰滿跡，面龐剛，姿拔。微微擡眼看著天空，羣鳥而過，頭也不回，這是秦箏曾在夢裡見過的。

段冉走了！

這就是答案，雲戰也在瞬間瞭然。

段冉的親衛死了幾個，其他幾人都傷了。簡單的包紮一下傷口後，便來尋找段冉與秦箏。

最後，終於找到，看見的也只是已經沒了呼吸的段冉。

如段冉自己所說的，最後他終於是在這片山林裡結束了生命。如他的待，便是他最後死在了大燕戰神雲戰王妃的懷裡，也不會激起任何的矛盾，因爲他早就有過待。

爲今，看著他們，幾個親衛許是明白了些什麼。同時深悲傷，又覺得，到最後段冉是幸福的。

耗時幾個月的戰爭結束了，那羣從北方過來的蠻族，也被徹底剿滅，從此後，這世上再也沒有這個種族的存在了。

兩國三軍，損失重大，同時東齊又損失了擁有傳奇彩的攝政王。

這場戰爭勝利，可是卻都沒有興慶祝，東齊是因爲攝政王不幸遇難，而大燕，卻沒人知道爲什麼。

鐵甲軍整隊返回，隊伍的中間，高頭大馬之上，雲戰的影恍若這世上最強的堡壘，堅不可摧。

懷裡，是秦箏。

靠在他懷裡，緻的小臉兒上沒任何的表，略顯呆滯。

眼睛紅紅的，上半的服更是紅，那都是。

雲戰帶著回來時，鐵甲軍的兵將還以爲傷了。最後才知道，那是東齊攝政王段冉的。

沒任何的話，也沒任何的要求，靠著雲戰，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只是沒人睡覺會睜著眼睛，所以，有心事。

雲戰也無話，其實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段冉的死，雲戰還是覺得可惜的，儘管他不會掛在上說，可心底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是個不錯的對手，如果他能不覬覦他的王妃，雲戰會更敬重他的。

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是這著實讓秦箏陷了憂愁中，雲戰覺得，段冉這也算是死的值了。

大軍前行，不可避免的會驚著山林中的住戶，鳥兒撲棱棱的飛走，撞得樹葉沙沙作響。

秦箏忽的擡頭看過去，看見的只是飛走的鳥兒，那不是段冉。

不過，段冉不會再出現了，他這次是真的不會再來了。

慢慢的垂眸，秦箏轉抱住雲戰的腰，臉埋在他懷裡，眼圈又開始發酸。

雲戰擡手的頭，“我們家秦二還有這麼傷心的時候，長大了。”

“我本來就長大了，否則你一直在未年麼？”秦箏鼻子堵堵的回答，伶牙俐齒，看來的魂兒沒丟。

薄脣微揚，雲戰微微低頭在的發頂親了親，“還在傷心？”

“不是傷心，是覺得可憐。”也不知道覺得誰可憐，現在看誰都可憐。

“你在我的懷裡，想著別的男人，我確實可憐的。”雲戰哄人的語氣冷無溫，及得上講冷笑話了。

秦箏仰起頭看著他，栗的眸子發紅，可是瞧見了雲戰，不免浮起一笑意來。

“大元帥，你現在真幽默。”明知他是在逗，可是一瞧見他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這模樣也會逗人？也虧得瞭解他，不瞭解的還以爲他又不開心要殺人呢。

“可是你一點都不幽默，而且這個樣子，醜死了。”擡手在腦門兒上了，雲戰的聲音很低，可是卻很好聽。

眨了眨眼睛，秦箏知道自己可能眼睛紅的像兔子。

“雲戰，我曾答應過段冉，要是他死了，就在他下葬的時候給他灑一捧黃土。那時候是開玩笑的，可現在事發生了。待得他下葬時，你帶我去送他最後一程怎麼樣？”給他送上一捧黃土。

雲戰垂眸看著，半晌後幾不可微的頜首，“好。”

秦箏彎了彎脣角，最後再次靠在他懷裡，心頭一哽，回想起當時，仍舊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