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分別 關於本文羣解散

夜了。

雲城的夏夜總是有些涼意，就像是小希山上的夏夜，即便沒有風，也很是涼爽，驅散了白日裡的奧熱。

趕了半月的路，燕晞的子有些吃不消，燕昕早早便催他回屋歇下了，且親眼看著他睡下後才帶上屋門離開。

燕晞雖倦，可他卻遲遲睡不著，任他翻來覆去，都難以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躺在牀榻上，聽著屋外傳來燕昕與鬱潤的腳步聲，走向旁屋，卻是無人說話，顯然是不想吵到屋裡的他。

夜愈來愈甚，愈來愈靜，靜得只聞自己的呼吸聲。

燕晞仍是睡不著，終是坐起了，掀了蓋在上的薄被，套了鞋，披了裳，下了牀。

只見他黑走到了窗邊，起放在窗前小幾上的火摺子，吹燃後點燃了小幾上的油燈，簇起的火苗瞬間將燈臺周圍的小片地方照亮，也照亮了同樣放在小幾上的一隻包袱。

這是一隻淺紫的包袱，上邊還繡有幾朵小碎花，包袱清洗得很乾淨，包袱上的結打得整整齊齊，這顯然是姑娘家的包袱。

這是遊的包袱，今兒白日融雪將拉走時忘了帶走的包袱。

當時這隻包袱獨自躺在椅子上，孤零零的，就像是被棄了一樣，是以燕晞在離開前廳時將它一併帶走了，想著稍後再將它還給姑娘，然他今兒一整日都在回答冰刃與樓遠的問題，本就沒有走開的機會，待吃罷晚飯洗了後，燕昕又早早地推他來歇下，不想讓燕昕爲他掛心，是以他便一直在牀榻上躺著，卻滿腦子都是在想著遊的事，以致遲遲都不了眠。

他想到了在遊城時穿著一孝抱著一方寫著“賣葬父”牌子時的弱模樣。

他想到了落淚時楚楚可憐得讓他慌的模樣。

他想到了在集市上拿到小麪人時高興地對他笑得開心的俏模樣。

他想到了今日在前廳被冰刃及樓遠質問時的驚慌委屈的模樣。

姑娘總是得稍一點點小事便會落淚的，讓他總是不忍對大聲說上一句話，生怕會驚嚇到似的，可今日，他看著眼眶紅紅，明顯一副委屈得隨時都會落下淚來的模樣，可始終都沒有掉下一滴淚。

而他，始終也沒有站出來爲說上一句話，即便對他有所瞞，他也不當只是看著而已，因爲若非是他，姑娘今日也不會在這雲城相府裡，而還是在遊城裡。

況且，他並未覺得姑娘接近他是有什麼目的。

不管大伯與二伯怎麼說，他始終覺得姑娘是個好姑娘。

他卻在姑娘委屈時什麼都沒有做。

這般想著，燕晞點燃了一盞帶著燈罩的燭燈，拿了小幾上的那隻繡著碎花的淺紫包袱，出了屋去。

燕晞拿著遊的包袱到了遊與彎彎暫住的小院，在院門外稍有遲疑後才擡腳走進去，可愈往裡走，他就愈覺得不妥。

這般深夜還來找姑娘，怕是姑娘不會見他的吧。

小院屋子裡的燈火還未熄，可燕晞卻是在屋子前站了良久，都沒有勇氣上前敲響屋門，尋思良久，他終是轉了，離去。

就在這時，閉的屋門忽然從裡打開了，著彎彎從裡邊急忙忙地衝了出來，見著燕晞，連忙急急道：“阿晞哥哥！”

彎彎得急，燕晞本是要走，忽聽得彎彎這麼著急一，他當下也顧不得被彎彎發現了他這等時辰還出現在這兒的尷尬，忙轉過，面對彎彎。

只見彎彎上只穿著裡裡，腳上連鞋子都未穿，急急地衝到了燕晞跟前來，張道：“阿晞哥哥，不好了不好了！遊姐姐好像，好像不見了！”

燕晞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燈臺摔到地上。

遊的確是不見了。

因爲走了，離開了相府。

本是與彎彎同一屋睡，然才躺下不久便說要小解，可這一出屋，便再沒有回去。

相府很大，是問了下人出府的路，才知道怎麼走。

下人雖不識，但都知相府今日來了好幾位客人，便當是客人，這客人要走，下人又豈敢留。

遊上沒有包袱，沒有銀兩，甚至連解開的頭髮都只是草草地扭一辮兒，便這樣離開了相府。

即便融雪及彎彎與說了許多不必將今兒白日的事往心裡去的話，還是選擇離開。

並不是因爲冰刃與燕昕對的厭惡與排斥，而是自己不知當如何面對燕晞而已。

那個呆瓜心地單純善良，說什麼，他便信什麼，非但沒有疑過什麼，一路還千萬般地照顧著，就怕委屈了，可卻騙了他，還未等到把真相給他說的時候，他們便先揭了的謊話。

雖說的謊話並未傷及到那個呆瓜以及任何人，可還是覺得不知如何面對那個呆瓜。

其實是害怕他來質問爲何騙他，若說了原本不過是想逮著他來試毒而已，他會不會覺得不是個好人？會不會……

不再對笑？

所以走了，與其等著呆瓜怒衝衝地來質問，不如在這之前先離開，這樣的話，就不會看見呆瓜生氣失的模樣。

因爲喜歡看他笑，他還是笑著的時候好看。

雲城近幾年來夜裡已不再行門，遊輕易地便出了城門。

在走出城門時停下腳步轉看了相府的方向良久，在走上城外的護城河時擡手了眼睛，深深地吸吐一口氣，走進了濃濃的夜裡。

“哥，哥！”天還未亮，彎彎卻在急急地拍打著鬱潤的房門，拍得很急，也喚得很急，“哥你快開門！開門呀！”

屋裡的鬱潤本是睡得正沉，忽聽得屋外彎彎著急的聲音，他匆匆套了鞋便來給開門，一見著一臉焦急的彎彎連忙問道：“怎麼了小彎？這天還沒亮呢，可是出了什麼事！？”

“哥，不好了不好了！阿晞哥哥自己跑出府去了！”彎彎著急抓住了鬱潤的胳膊。

鬱潤怔住，“發生了什麼事！？”

“遊姐姐不見了，阿晞哥哥要去找，我讓阿晞哥哥與爹爹說一聲，可是阿晞哥哥好著急好著急，誰也沒有找就直接跑出府去了！”彎彎著急極了，急得眼眶紅紅，張著急得快哭了的模樣，“而且我看著阿晞哥哥的面很不好，怕阿晞哥哥會出事呀！哥你快去追阿晞哥哥！快去快去啊！”

彎彎邊說邊將鬱潤從屋子裡扯出來。

鬱潤忙對道：“小彎你別太著急，阿晞可不是孩子，他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去找爹，我先去把阿昕起來。”

彎彎連忙點點頭，急忙忙跑開了。

彎彎一離開，鬱潤即刻擰起了眉，面上神也盡是著急，方纔他之所以冷靜，是因爲他不能讓彎彎更著急，阿晞的不好，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雖說他自己就是個大夫，可若沒個人在旁照應，他們誰人也無法安心，他若出了個什麼萬一……

鬱潤可不敢想，連忙找燕昕去了。

相府的前廳，天還沒有星點亮的時候點上了燈。

冰刃一臉的睏倦，歪靠在椅子上，打著呵欠，然後才睡眼惺忪地對樓遠道：“小白臉，你先聽著這幾個娃娃嘮叨啊，老子先靠著睡會兒。”

“……”燕昕與鬱潤一臉無奈。

“師兄你確定你睡得著？”樓遠笑問，與冰刃一樣，面上哪裡有毫的張。

“師兄你好意思麼，今兒白日可是你和爺兩個不要臉的老男人把人家小小公子心儀的姑娘給嚇著了，生生把人家姑娘給嚇跑了，才害得小小公子這大半夜的就跑出去找的。”融雪一臉嫌棄，語氣卻是溫和的，邊說邊還給冰刃與樓遠遞上一盞溫水。

“怪我啊？”冰刃不服氣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挑開左眼的上眼瞼，瞪著融雪。

融雪沒說話，只是站到樓遠後替他輕輕著顳顬。

近些年，樓遠時常覺著頭疼，大夫說這是早些年留下的病了，治不得，只能時常以緩減這疼痛。

“爹，就是怪你！”融雪沒說話，彎彎卻在這時跳了出來，“姑姑說得對！就是因爲白日裡爹把遊姐姐給嚇壞了，遊姐姐纔不辭而別的！遊姐姐又是不走的話，阿晞哥哥就不會跑出去找遊姐姐了！都是怪爹爹！”

“小彎！怎麼跟爹說話的！”鬱潤見著彎彎激，連忙斥道。

冰刃本是睡眼惺忪，聽到彎彎這般怨怪他，他立刻跳了起來，怒道：“小彎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