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卿大臣們在朝議上爭吵不休。有的上奏彈劾李瑋,他立即滾蛋,免得引發,敗亡社稷;有的振臂高呼,要捕殺李瑋,砍下他的人頭以平息叛;呂布、趙雲、張郃、劉冥等大臣卻夷然不懼,要求徵調各地兵馬進京,平定叛,戍衛京師。
大司馬徐榮猶豫不決,太尉張燕茫然無措,兩個人一改往日的沉穩,遲遲沒有做出任何決定,甚至都沒有報奏遠在幽州的天子。
大司馬徐榮的解釋是,如果強行鎮,肯定會禍關中,這可能危及社稷的安全,所以傾向於安,但安就要罷免丞相李瑋,「我無權罷免丞相,只能奏請天子和殿下做出決定,因此這事不能急,要慢慢來,先勸勸黃猗、陸勉等人。一切以穩定為上策。」
朝廷的不作為激怒了主戰派大臣,呂布在朝堂之上怒斥徐榮,睚眥裂。主派大臣卻興高采烈,一次次聯名上奏,要求即刻罷免丞相李瑋。
叛軍看到朝廷惶恐不安,氣焰非常囂張,開始向杜陵展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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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將軍雷重急奏朝廷,叛軍捲土重來,再攻豫州。
許昌三萬大軍在徐巖、趙玄的指揮下,死守魯、昆一線,幾乎如此同時,孫權、周瑜再次率軍渡河,雷重親自指揮大軍阻敵於淮水一線,戰況非常激烈。
雷重求援,希朝廷能從調兵南下,先把士氣高漲的荊州軍打退。
大司馬徐榮徵求李瑋的意見,是不是適可而止,但李瑋一口否決,「告訴雷重,豫州土地一寸也不能丟,即使七萬人全部拼了也在所不惜。這一仗打完了,我給他錢糧,讓他再徵兵十萬。」
太尉張燕失聲驚呼,「仲淵,長公主一旦下旨罷免了你的職,那就什麼都晚了。不要玩火自焚了,還是即刻調兵平叛吧。」
李瑋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以這顆人頭做賭。輸了,我認了;贏了,社稷則振。」
徐榮無奈,回書雷重,社稷安危盡在將軍一人之手,請將軍不惜代價,擊退叛逆,守住豫州。再書燕無畏、姜舞,平叛時機未到,等待攻擊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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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天子、長公主和大將軍到達中山國郡治盧奴城。
突聞長安大,大將軍急怒攻心,病再度加重。長公主怒不可遏,對李瑋切齒痛恨,下旨罷免李瑋,以求迅速穩定京畿。
小天子斷然拒絕,「對待叛逆,只有一個字,殺,一殺到底,決不姑息。」
「現在國事我說了算。」長公主厲聲道,「你才多大?你懂什麼?」
「朕年紀是不大,但朕知道什麼養虎為患。」小天子揮舞著雙臂,扯著嗓子道,「向叛逆低頭,朕的威嚴在哪?朝廷的威嚴在哪?丞相大人改制,有什麼錯?這些叛逆竟敢要挾朕,要挾朝廷,死有餘辜。」
長公主氣得淚如雨下,抬手就要打他,「你就知道殺,殺,殺能解決什麼問題?」
小天子一把抓住了長公主的手,瞪著眼睛道,「你今天下旨殺丞相,三年後,我就把所有叛逆全部殺了,九族皆滅,一個不留。」
長公主駭然心驚,渾冰涼。大將軍功了,五年的戎馬生涯,終於把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變了一個殺氣騰騰的悍將。長公主一把推開小天子,怒氣衝天地衝進了大將軍的臥房。恨大將軍,恨大將軍把小天子從自己邊搶走了,恨他把小天子變了一個殘忍腥的武人。
大將軍躺在榻上,形神枯槁,眼裡充滿了歉疚,「我知道這對你非常不公平,但我沒有辦法,我會死的,你也一樣,如果我們都死了,他怎麼辦?」
長公主心如刀絞,抱著大將軍號啕大哭。何嘗不知道大將軍的心思,但大將軍是人,不是神,這幾年為了心培養小天子,他放棄了一切,甚至連朝堂政事都放棄了,他盲目的信任自己的兄弟和部下,他哪裡知道大漢已經面目全非了。
大將軍輕輕抱住單薄的軀,湊在耳邊低聲說道:「我們去晉吧。在大漠上,像陛下這樣強壯的孩子,十歲就要上戰場,十三歲就可以指揮大軍攻城拔寨了。當年你到北疆的時候,也只有十歲,你開府主事,指揮和我和北疆十幾萬將士征伐天下,名震天下。你能做的事,陛下為什麼不能做?讓他去吧,天下是他的了。」
「不,我要去長安。」長公主淚水漣漣,深吻了一下李弘,堅決搖頭,「我要去長安,我不能丟下社稷不管。陛下太小,他什麼都不懂……」
「跟我去晉吧。」李弘突然用力抱了長公主,「我也許活不長了。如果老天有眼,讓我再站起來,我就娶你……」
長公主驚呆了,難以置信地著李弘,懷疑自己聽錯了。
「跟我去晉。」李弘鄭重地說道,「這是我今生最後一個願,我要娶你。」
長公主突然死死抱住李弘,放聲痛哭,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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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九,夜,中山國國相府大堂。
燭火通明。
長公主兩眼紅腫,端坐於案幾之後。案幾上,左邊擺著天子印璽,右邊擺著一個錦盒。
小天子站在長公主對面,神張。
前將軍玉石、中軍大將軍賈詡、護軍將軍何風、冀州刺史楊明、胡騎將軍祭鋒、長水將軍穆斯塔法、武猛將軍吳雄、厲武將軍彭烈、左中郎將段炫、右中郎將張蕭、虎賁中郎將張震、尚書右僕王凌、中書監劉放、侍中孫資、長公主府長史黃岳、大將軍府長史傅干、司馬蔣濟等五十多位文武大臣跪坐於兩側。
「還記得這個錦盒嗎?」長公主問道。
小天子搖搖頭。
「打開它。」
小天子疑地看看長公主,上前打開了錦盒,拿出了裡面的白絹,白絹上有六個歪歪扭扭的字,「賜豹子於姑姑。」小天子馬上明白了,但他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會寫下這六個字,而且姑姑突然拿出這個東西用意何在?
「這是誰寫的?」長公主問道。
「是朕寫的。」小天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姑姑,這句話寫得不對,嘿嘿……」
「那你就重新寫。」長公主站了起來,「你長大了,天下是你的了,但姑姑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道聖旨……」
「聖旨?」小天子吃驚地著長公主。這是聖旨?姑姑今夜興師眾,把一幫文武大臣都來,就是為了讓自己把這六個字變聖旨?但這聖旨能寫嗎?距離自己主政還有三年,姑姑還要主掌權柄三年,如果這聖旨一寫,那天下就變了。
「姑姑,你怎麼了?」小天子嚇得聲音都變了,「姑姑,這道聖旨不能寫,即使要寫,那也要等到三年之後。」
「他還能活多久?」長公主聲音很平靜,平靜地讓小天子有點骨悚然。
「姑姑……」小天子哀求道,「姑姑,請你以社稷為重……」
「你也知道要以社稷為重?」長公主苦笑,「你今天說了什麼?」
「姑姑,朕錯了,朕一時胡言語……」
「算了,我剛才說了,這天下是你的了……」長公主走到小天子邊,把他摟進懷裡,親昵地了他的臉,「我把天下給你,我走了……」
小天子目瞪口呆。文武大臣們也震駭不已。大堂上的氣氛驟然張。
「姑姑,你要去哪?」小天子可憐兮兮地要哭了。
「你把聖旨給我,我去晉,他活一天,我就活一天……」長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淚水潸然而下。
大臣們齊齊跪下,誰都不知如何勸阻。長公主深大將軍,為了大漢,付出了所有的一切,今天大將軍命在旦夕,毅然要離開朝堂,誰又能忍心阻止,殘忍地擊碎心中最後的希。
長公主轉面對大臣們,哽咽說道:「諸位卿,陛下就託付給你們了。循舊例,陛下主政還要三年,但我們的陛下……」低頭看看神黯然的小天子,不悲楚萬分,再一次把他摟進了懷裡,地抱著,「他長大了,他懂事了,他可以縱橫天下了……」
「姑姑……」小天子哭了,「姑姑,你不要走……」
長公主蹲下來,輕輕抹去小天子臉上的眼淚,「坐上案幾後面去,讓姑姑給你行大禮,然後我就走了……」
「姑姑……」小天子一時驚恐至極,淚如雨下,死死拉住了長公主的手,「姑姑,你不要走……」
前將軍玉石淚流滿面,猛然直上,縱聲狂呼:「請陛下上座……」
長公主猛地掙小天子的手,連退三步,跪倒在地。
「姑姑……」小天子悲號一聲,撲上去就要抓長公主的手。傅干突然站起來,擋在了小天子面前,一把抱起他,三兩步衝到案幾後面,將他按坐在席上。
「跪……」玉石仰首高呼,聲震大堂。
「跪……」
長公主跪伏於地,想起十七年來的風風雨雨,想起自己承載了十七年的重擔,想起死去的父母兄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萬般苦楚,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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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元平四年(公元206年)九月二十九,長公主還政於天子,天子主政。
大漢元平四年(公元206年)九月三十,天子下旨賜婚,長公主嫁於大將軍李弘。
同日,大將軍李弘在長公主、小雨和風雪三人的陪伴下,奔赴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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