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小人……」崔琰不待趙商說完,一掌拍到了案幾上,「李仲淵這個背信棄義的佞。當年大師辭世之時,他曾親口對我們承諾,說新經學世世代代都是大漢的學。這才幾年?他竟然自食其言,出爾反爾……」
「李仲淵不死,大漢社稷遲早都要毀在他手上。」公孫方怒聲罵了兩句,忿忿不平地說道,「今、古文經學一旦為學,和新經學一樣為學,那麼學實際上就是包含三家經文學的儒家學說,這樣一來,正統儒學就可以堂而皇之、名正言順地為學,和三家經學一起為大漢學。」
「李仲淵太狠毒了,竟然用這種辦法拉攏今、古文經學兩派世家大族,分裂經學世家,然後打擊我們新經學派,讓新經學派為眾矢之的。」公孫方仰天長嘆,「季珪兄,如今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你是不是想辦法去一趟晉,尋求大將軍和長公主的幫助?憑大師當年的聲,一旦出了什麼事,大將軍和長公主絕不會坐視不理。」
「季珪兄,我也建議你去一趟晉。」國淵說道,「李瑋讓伏氏學舉起複興正統儒學大旗,其目的是想藉助伏家皇親國戚的份得到天子和長公主的支持。以我看,南大戰結束后,天子極有可能下旨,讓自己的外祖父家承擔改良儒學的重任,那麼顯而易見,要不了多長時間,經文學就要遭到致命打擊,新經學曇花一現的命運不可避免。楊老大人好意,早早把這個消息給我們,顯然是想讓你及早謀劃對策。新經學要想生存和發展,自的改良是必需的,但更需要朝廷維護其主導地位啊。」
崔琰冷哼一聲,「你們把形勢看清楚一點,大將軍只要頭腦發昏,尤其在李瑋這種小人的唆使下,極有可能走上董卓之路,繼而篡奪社稷。我們如果和他捆在一起,將來李弘一旦了禍國臣,新經學就再無翻之日,旦夕之間煙消雲散。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怎麼辦?我們就是死了,也沒臉面去見老師。」
「天子勢弱,即使大將軍放權,他又能控制嗎?還不是被徐榮、李瑋、張燕這些人牢牢把持著,還不是控制在大將軍手上?」郗慮苦笑道,「你不要固執了,更不要和穎汝士人走得太近了。」
「你仔細想想,趙云為什麼北上晉?徐榮、李瑋、張燕、田疇等人為什麼任由谷價飛漲,任由局勢失控?我們在北疆這麼多年了,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何曾看到北疆人像今天這樣束手無策?他們的目標是我們,是門閥世家,是想找個機會剷除對手啊。」
「關士人在歷經、長安數次劫難后,生存了他們首要之務,所以關西楊家、河東衛家、關中馬家在這個關鍵時刻還是非常明智地選擇了中立,既然李瑋要復興正統儒學,又不讓自己吃虧,為什麼不支持?將來估計就算李瑋提出要把先秦諸子學說,包括道家學說納進學,他們也會同意。太原的王家、郭家、令狐家本就是北疆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當然不會反對。青兗士人上次遭到重創,元氣大傷,個個噤若寒蟬,哪敢和朝廷作對?這樣算下來,敢和朝廷對抗的也就是我們河北士人和穎汝士人,但穎汝士人中,家世顯赫的許家已經公開支持復興正統儒學了,憑許家在穎汝士人中的影響力,一部分穎汝士人肯定會跟著他們。剩下的袁家、應家、桓家和穎川的鐘、荀、陳、韓四家各懷心思,誰知道到了關鍵時刻,他們會不會倒戈?一旦穎汝人把我們出賣了,新經學也就完了。」
「今、古文經學兩派爭鬥了兩百多年,兩敗俱傷,最後被我們新經學撿了個大便宜,佔據了學地位,三家因此仇怨甚深,如果他們看到形勢不對,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們出賣了。前幾年張邈、孔融他們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忘記了?季珪兄,萬萬慎重,不要重蹈覆轍啊。」
崔琰鄙夷地瞪了郗慮一眼,沒理他。現在長安的士人越來越沒骨氣了,就象當年的許相、樊陵一樣,為了榮華富貴,不息出賣自己的靈魂。
郗慮低聲輕嘆,不再勸說。崔琰的表落在趙商的眼裡,他馬上接著說道;「我們幾個剛才商量了很久,看法基本上一致,都覺得你不宜再和荀攸、陳群、袁耀、袁渙等人走得太近,免得被他們算計了。上次州平(崔安)出逃,把柄已經被李瑋抓到了,這次只要稍有風吹草,你的麻煩就大了。最近王桀從襄逃到長安后,四走訪故舊,也到你府上來了,還和你一起參加了幾次清談聚會。我勸你以後不要再和他來往了,他的辭賦中隨可見一展宏圖的願,這種人心高氣傲,一般很難做出背主之事,此趟長安之行也許還有其它目的,你不要大意之下中了小人的計。」
崔琰冷笑,張就要反駁,但趙商搶在他前面又說話了,「鴻豫(郗慮)剛才的話說了一半,我接著他的話繼續說。從目前形勢來看,新經學還是有必要接正統儒學。當年大師自創新經學,不但兼采了今古文經學兩家之長,還兼采了正統儒學和先秦諸子學說,包括道家學說,所以新經學要想持續發展,要想一直生存下去,肯定還要兼采眾家之長。如果老師還在世,以他海納百川般的懷,他一定會因為正統儒學的復興而高興。」
崔琰然大怒,但他忍住了,他抖著雙手,急促地著氣,半天都沒說出話。他做夢也沒想到,新經學的儒士們竟然會背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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