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灑滿這片冰寒泉，年懷素靜靜地看著單玨。

　之，那瞳孔之中依舊是純凈之貌。

　蓮音功，不衰不死，只有武功不再進，可對于單玨而言，不再進又如何？于這洲國之中早已無敵……

　年懷素只知自己應了單玨，也知這一夜多麼的難過。

　承那反噬之苦，便要月月反噬來臨之前換，那換的苦又何曾比擬那反噬之苦？夜夜固守著冰寒泉，守在那冰封的冥側，守著也盼著。

　若冥蘇醒之日，冥便能去見那想見之人。

　不知畫溪生的多高，不知可曾忘了冥……

　只是想著，那反噬之苦便輕了些，只要冥能過的快樂，年懷素便無懼什麼。

　……

　只是這般等待著，痛苦的活著，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這天地有幾番變化。

　年懷素知道，單玨偶爾也會來看，而那偶爾也只是在換的那日，這冰寒泉雖是南岳皇族圣地，可只要單玨不愿，這般高的山巔，便無一個皇族能進來。

　如此，年懷素也便過了些許安寧的日子。

　后來又不知過了幾年，單玨容貌從未變化過，這蓮音功倒是與傳聞中的一模一樣，而這些歲月，年懷素的容貌依舊與從前相同。

　承反噬，便得此榮賜，倒是罕見。

　這些年，單玨多著衫也從未改變過，每月來此，皆是帶著笑。只是這一次，單玨卻有了意外的變化，，眉梢擰著，似是在思慮著什麼一樣。

　年懷素自那冰寒泉中而起，輕功直掠前方，走向單玨。

　“要不要聽聽這些年，京都那些有意思的事？”單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帶著的。可是，京都那些事對于年懷素而言并沒有太多意思。時對于而言，也不過一瞬罷了。

　單玨說完那番話后，又帶著一狐疑的表，道了一句：“你我初次相遇于戰場，這八王爺救了那畫府，我便認為你們八王府是稀罕畫家軍的。只是聽聞前些年發生的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那便是畫武的夫人，柳濼鳶死了，皆說是病死的。”

　這話，年懷素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瞧著單玨：“與我無關，與他更無關系。”

　年懷素瞧了一眼那泉中被冰封靜止的人。

　單玨不以為然，反倒是嘖嘖了：“你可知容和？”

　“容和姑娘？”

　年懷素直接起了：“容和如何了？”

　看到年懷素此般反映，這單玨才多了好玩的覺：“南岳的探子倒是告訴我了那些好玩的事，畫武殺了柳濼鳶，對外宣稱柳濼鳶是病死的，那忌還沒過，畫武便去接了那養在外面的妾室，似是容和的。只不過——”

　畫武殺了柳濼鳶？

　他竟殺了自己明正娶的妻子？

　年懷素臉僵白，看著單玨，打斷的話且再度問道：“容和姑娘到底怎麼了？”

　單玨歪了歪頭，食指比在上，輕聲道了句：“容和死了，似是也病死了，畫武帶回來的那兩個孩子是這麼說的。只是不知這妾室容和的死，是怎麼死的，倒也蹊蹺，不過我覺得大概是自殺死的吧？畢竟畫武多年都沒去見過容和，又在外面養了兩個外室，只是這事倒是沒人知道，忌沒過多久，那兩個外室便進了畫府的門。男人終究是男人，不可信的。”

　——容和死了，且是病死的？

　年懷素心中懸起的東西剎那間便碎了下去。

　單玨垂目瞧了瞧那依舊冰封沉睡的冥，便直接起了：“看你模樣，那畫家的事，你定然聽的不痛快，不過這也是前些年的事，我才知曉便想著說給你，你聽聽便當樂趣吧。”

　年懷素直接握住了單玨的袖子：“能否……能否能替我照看他一月時間……”

　第一次，年懷素了離開這南岳的想法。

　想去見見容和姑娘的墓，想要替冥跟告別。

　這般想法，單玨卻并未拒絕，反而悠悠拍了拍年懷素的肩膀：“一個月，莫要耽誤了下個月的換。”

　說罷，單玨竟不打算走，直接倚在了這冰石之上，食指敲著：“僅此一次，我在這里等你，畢竟他在這里，你逃不得。”

　“多謝單姑娘！”

　年懷素俯對著單玨鞠躬，又轉而朝著冥被冰封的方向俯，咬了咬牙便直接躍下那高山之巔。

　一刻沒有停留，便朝著那容和所居的重奉縣而行。

　容和本該好好的過一生的，卻為何而死？容和說過要好好活下去的，是習武之人，又豈能子弱到那般地步？

　更何況，容和懂的用蠱，又豈會死？

　即便不用星月，用其他醫蠱也能救的了自己，除非是被殺而死……容和，到底因何而死？到底，是誰殺的？

　不知問了多人，又走了多路。

　年懷素終究在大雨滂沱之下，在重奉縣見到了那小小的墳冢，那墳冢之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容和娘親”二字。

　年懷素將佩劍靜靜地放在了那墳冢之前，沉沉地磕了頭：“容和姑娘，對不住了。”

　的手握著那墳冢之側的泥，蒼白的臉映了這月的昏昏沉沉，竟直接用那劍刨開了那墳冢，一點點的挖著。

　最終，棺而出。

　年懷素在推開的剎那，卻是捂住了，瞪大眼睛看著那白骨，直接將棺蓋了去。重新埋了那棺，又重新埋了土。

　似是一切皆未發生過一樣。

　許久，這一夜年懷素皆坐在墳冢之外靜靜地看著夜：“這仇，容和你想要如何報？是屠戮畫府一人，還是百人？”

　語氣溫和，滿的泥濘。

　那白骨之上的傷，看的清清楚楚，畫武的功夫，也記的清清楚楚。容和是被一劍而殺，而容和沒有任何躲避。

　那個時候，定然是在笑吧，那般笑的人。

　容和是八王爺派來的，畫武是知道了嗎？

　所以，便殺了……

　天不知何時亮的，年懷素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這重奉縣的，輕功發揮到極致，甚至連馬匹都跑死了三匹。

　年懷素到這畫府之時，畫府卻與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還與從前一樣。那紅的紙燈籠于外懸掛著，倒是諷刺。

　是啊，柳濼鳶死了，容和也死了，畫武倒是輕松了。

　若是如此，年懷素便已想的明明白白，這畫武是先殺了容和，又于殺了柳濼鳶……再以父親的名義去接自己的孩子回畫府。

　容和，竟給畫武生了一對龍嗎？

　那孩子，是容和所生嗎？

　年懷素想著，站在畫府高木之上，靜靜地睨著畫府院落之中，那與靜靜看書的，又睨著那與畫溪生的極為相似的年。

　年懷素剛了腳一分，只是還未下去，便見前方那一素裹的絕之人。那跑的歡快，且輕了句：“兒，畫涼，父親要你們去校場！”

　聲音輕盈，一雙目似是承載了這世間所有的好，那般好看的容舉世難見。只是看著那人，年懷素便心神冷凝了下來，輕聲道：“畫溪。”

　只是很突然，畫溪頷首而凝，年懷素直接便躲了去。

　只是沒瞧見什麼，畫溪才了笑意：“兒，你還愣什麼？”

　這院落被家仆打掃的干干凈凈，畫藍輕按著臉上的面紗有些為難，自是思慮著自己被燒傷的模樣，不想被人多看兩分。

　似是想通了些許，畫藍便對著畫溪咧著笑意，輕輕地點了頭，溫道：“阿涼，你也快一些，校場之上定然有好玩的，莫要讓姐姐等急了。”

　……